第 193 章(1/2)
皇帝大受震撼,对陈公公道:“连同太子的条陈,一起交由兵部部议。”
乾清宫,东暖阁内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
皇帝斜靠在御榻上,手里翻看着一沓文章,一篇一篇,逐字逐句,看奏疏都没这么认真过。看完一沓,又从榻桌上拿出另一沓。
此时已近年关,国子监放了学假。
怀安和荣贺就侯在一旁,频繁用目光交流,到后来索性很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好端端的,陛下看我们的文章干什么?”
“闲来无事,品评一二。”
“我们写的东西也值得品评?”
“不要妄自菲薄。他看了这么久,说明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怀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普通且自信。
皇帝抬眼瞄了二人一眼,看着他们狗狗祟祟的神态,便回想起从前在祁王府的时候,二人频频闯祸,令他和师傅们头疼不已。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对这两个问题儿童降低了要求。
随着太子长大成人,他打心底里不敢奢望他能成为一个励精图治的中兴之主,只求他不要做个昏聩糊涂的昏君。至于沈怀安……别撺掇着太子当黄鼠狼,都是谢天谢地了。
今时不同往日,一次大阅使他对两个少年刮目相看,再加上“武备学堂”的提议,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看法有失偏颇,这分明是两个可造之材啊。
精于骑射固然是好事,学业也要重视起来,不能因小失大。
太子日后登基,即将面对整个文官集团,皇帝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是极容易被这些科举制度选拔上来的人尖儿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他已经体验过了。
怀安更不必说,如今的官身仅凭父荫和特旨,这两样在官场中是最没有含金量的,甚至是受人鄙视的,只有科举正途出身,方能得到实权。
他一气儿看了十几篇文章,看到最后,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确实不尽人意。
皇帝戳一口茶,歇了歇眼,才板着脸道:“从今日起,太子除了阅读邸报和各衙奏章之外,还要在经史上多下些功夫。朕会重新选派讲官,为你日讲《四书》、《通鉴》,每月三次的经筵也不得缺席。”
荣贺错愕的张大了嘴,天降横祸啊简直!
怀安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夸张地学着他刚刚的表情:不要妄自菲薄~
“沈怀安。”
怀安忙收敛神色:“臣在呢。”
数九隆冬,皇帝拿他的文章当扇子,烦躁的呼扇几下,数落道:“你在国子监读了三年书,就打算拿这种东西参加秋试?”
怀安:呃……
“好好好,”皇帝又道,“即便你不去考
举人,至少也要升入率性堂吧,不然如何肄业,如何参加吏部铨选?”
怀安:嗯……
“从年后开始,老老实实的坐监应卯,不许随便告假。”皇帝又看向荣贺:“还有你,再写令旨帮他请假,朕没收你的太子印。”
二人唯唯应是。
从乾清宫出来,荣贺小声嘀咕:“你说我父皇不会是更年期了吧?”
怀安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四下看看:“别乱说话。”
“这是什么坏话吗?是你上回说你老岳父更年期了……”荣贺道。
怀安断然否认:“我可没说啊,你别诬陷我!”
荣贺朝他翻了个白眼:“敢说不敢认。”
怀安叹口气:“我只是不明白,我都‘文武兼备’了,我都‘忠静冠服’了,为什么还要上学读书啊?”
荣贺“切”的一声:“我还有皇位要继承呢,不是照样要读书?”
怀安道:“没天理啊!投胎都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当社畜?”
“什么叫社畜?”荣贺问。
“社畜就是像牛马一样拼命干活的人。”怀安道。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匆匆朝着乾清宫方向跑来。
除非有紧急军报,或有天大的喜事,太监宫人是不会在皇宫内苑跑动的,因此二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
“太子殿下,东宫急报,太子妃临盆了!”
荣贺登时双腿一软,怀安掺了他一把,才堪堪站稳,乘上肩舆,一路催促着往东宫而去。
怀安还在愣神,忽然一个令牌扔向他,荣贺道:“帮我请苏大夫进宫!”
……
寝宫之外,荣贺看着那根即将燃尽的线香,急得来回踱步,久久听不见内室传出声音,还以为遇到了难产。口中念念有词:“元始天尊如来佛祖至圣先师保佑……”
怀安瞧着他临时抱佛脚的模样,像是真的急坏了,只好劝道:“殿下,你坐一会儿,生的太快不见得是好事。”
世人都畏惧难产,却不知急产也很危险。
荣贺压根听不进话,似乎又觉得与“儒释道”三家的关系有点疏远,又双手合十念道:“列祖列宗在上,只要太子妃平安生产,我愿洗心革面,克勤克俭,做一个合格的社畜!”
怀安想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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