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1/2)
那小小的、像雪媚娘一样的小拳头落在身上并不能让早就磨炼得皮厚肉糙的降谷零感到多么的疼痛,反而让他藏在胳膊阴影下的脸上露出点久违轻松的笑容。
“啊、痛痛痛!”
只要贝莉的拳头落下来,降谷零就应景地做出十分真实的反应,充分发挥在黑衣组织磨炼出来的演技表现出贝莉想要看到的那一面。
生气的小狗狗对着降谷零的身体,像一只小章鱼那样继续张牙舞爪挥舞着小拳头,一拳拳将自己的愤懑与想念打在降谷零的身上。
可假如只看那张脸蛋的话,没人会认为正在实行暴力的贝莉是那个“施暴者”——
白而细的皮肤蒙上一层嫣红,那双漂亮的像是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也红红的,水光盈盈,充斥着说不上来的委屈。淡粉的嘴唇被她咬住,落下两个小小的齿痕。胸脯因为情绪而上下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弱小小动物。
“嘶。”
不知道是被打到了什么地方,降谷零极力忍耐,但还是从唇齿间逃逸出了一声呼痛的抽气声。
贝莉一愣,举起小拳头的动作愣了下。她能听出降谷零表演和真实感觉到痛楚的差异,这让她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手落下来,轻轻揪住了萩原研二的头发。
感受到头发从上方被人抓住,被当做坐骑、让贝莉骑在自己脖子上充当女儿战马的萩原研二停下来,轻轻叫了一声:“贝莉?”
如梦初醒般的,贝莉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捏着爸爸头发的小手,要不是萩原研二反应快抓住了贝莉的小腿,恐怕小姑娘慌乱之下一个后仰就要落在地上。
“萩……”贝莉喊了萩原研二的名字,刚刚还强势的语气骤然变软,从狂风骤雨变成了被狂风骤雨打湿花瓣的小白花。
温热的液体一点点落在萩原研二的头上,这感觉有点熟悉,但这一次不再是伦敦的那一杯热可可,而是贝莉的眼泪。
强忍住的眼泪顺着贝莉的脸蛋滑落下来,小姑娘抿着嘴极力忍耐,发出了颤抖的呜咽声。
“怎么了?贝莉?”降谷零捂着自己不小心被打的伤处,关切地问。
怎么明明被打的人是他,可贝莉哭得这么伤心,好像被伤害了被欺负的人是她才对?
降谷零捂着那处还没好完全的被流弹擦过的患处,有点想不通。
要是降谷零此时不去问她还好,耳朵里传来爸爸温柔关切的声音,贝莉极力忍耐的抽泣变成了一声震动波罗咖啡厅天花板的大哭——
“呜呜呜呜呜!”
“贝莉才是大坏蛋!”
她相当粗暴地轮流抬起自己的胳膊,用手背左一下右一下擦眼泪,将脆弱的皮肤擦出一道道红痕,不想让爸爸看见自己掉眼泪的花猫脸。
“你是爸爸的
小宝贝,怎么是大坏蛋呢?”降谷零轻轻捏住贝莉的胳膊,不让她再这样对待自己。弯起眼睛,他耐心地一点点开解似乎又走入思想死角的女儿。
“可是贝莉很坏,”贝莉摇头,“打了爸爸,很痛!”
降谷零受伤了,可她没有发现,反而还打了他。尽管降谷零确实做的不好,不回家还欺负一年级的女孩子,可是贝莉依然会认为那是自己不够贴心不够体谅爸爸。
她想说自己应该更谅解爸爸一点,降谷零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在做黑暗里保护大家的英雄。或许就像电视里报纸上报道的那些英雄和他的孩子们的故事那样,贝莉应该更大度一点,对家人更宽容一些。
可贝莉想,她好自私呀。
她想让家人和朋友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陪伴在身边,甚至在半夜情绪敏感的时候有过很过分的想法——假如去卧底的那个人不是她的爸爸,不是她身边的人就好了。
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理解,可她、可她……
“这样是好自私的。”
越来越多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贝莉却再也没有发出最初那震动天花板的哭声,只默默地流着眼泪。
“可是我真的很想zero。”贝莉说。
刚刚还在笑的降谷零此时笑不出来了。他愣愣地看着贝莉,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甚至会懂得人都有的自私和偏爱。
应该是该愧疚和自责的吧,因为自己的任务和这缺失一年多的陪伴。
可降谷零发现自己此刻却是高兴的,他叹气,想露出成年人般的微笑,但最后出现在他脸上的竟然是孩子般的、让萩原研二有点看不下去的傻气的笑容。
“有点自私也没关系,”因这孩子难得的偏爱和自私都是给自己的,降谷零好高兴,“爸爸很高兴能够听到你这样说。”
“比起你一直委屈自己,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渴望,我们更想看到你能够表达出你任何的情感。正面的,或者是不那么好的。但坦白来说,情绪哪儿有什么好坏之分呢?不都是大家真实的、真诚的感受吗?”
“你还记得最开始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吗?痛了不敢喊,想要什么也只会悄悄地盯着看,被景打乱了自己的行为也不敢直白地表达。”降谷零慢慢说。
他回忆着曾经比现在还要小的贝莉,露出了一种惆怅又欣慰的表情:“那时候的你总是担心会被我们丢掉,可我们也很担心会照顾不好你,没有办法走进你的心里啊。”
都是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孩子,刚从警校走出来,还带着浓厚的孩子气。这群临时有人提议说一起去炸粪坑,说不定都会兴致勃勃勾肩搭背去的男孩子们,生活之中忽然就多了个女儿。
小小的,脆弱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挑灯苦读翻着育儿书和童话故事,认真的程度比警校期末考试有过之而无不及;烟酒都来的男人们开始戒烟戒酒,每天收拾自己过去独居时那
恐怕只有新年才会好好打扫的屋子。
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完全不够。
降谷零想到在海滩,贝莉哭着说因为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其实他想说不是的。
贝莉才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现在是,以后也是。
“而且,你也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无理取闹嘛。”
降谷零抬起手摸着贝莉浅金色的头发,触感柔软,让他忍不住露出餍足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被满足的大猫。
“归根结底,其实是我的问题呀。一年多了也不回家,明明可以回家也选择扭头换了个方向。”降谷零又不自觉地用那种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说。
“所以贝莉对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还在流泪的贝莉一愣,默默地看向了降谷零。
“明明可以回家也选择扭头换了个方向……?”萩原研二问。
半长发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降谷零,一时之间难以区分这是他为了哄贝莉说出来的话,还是他高兴傻了得意忘形。
降谷零还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戴久了面具的男人好不容易可以摘下面具放松一下,甚至还学着贝莉一向的动作皱了皱脸,语气轻快:“是啊。”
他还是呀!!
贝莉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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