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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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出来,以她的性子怎么都该见他一面,问问情况才是。况且她如今正在默写南史,书稿当初是他陪她一起研读的,她性子谦逊细致,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此时应该很想把默出来的稿子拿给他确认一遍。

    所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不肯见他?思来想去不能放心,叫过刘止:“你安排个妥当的人,看看娘子在顾家是不是有事。”

    刘止伤还没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我去吧,别人万一嘴不严实。”

    他转身就走,谢旃想叫还没来得及叫,已经看不见了。

    顾府,后宅。

    傅云晚左等右等,近午时陶夫人才匆匆进门来:“绥绥。”

    傅云晚连忙起身,陶夫人一脸疲惫:“我劝不住你舅父,实在不行我想办法送你出去躲躲,我有个庄子在城外,等躲过这阵子等你舅父回心转意了,再接你回来。”

    可如此一来,他们夫妻必定反目。傅云晚哽咽着摇头:“谢谢舅母,可我不能让你冒险,我再去求舅父。”

    “使不得,”陶夫人拉住她,“他固执得很,万一伤到你腹中的孩子就来不及了!”

    屋顶上,刘止吃了一惊,将耳朵又贴近些,努力听着。

    傍晚时分,谢旃走出政事堂。

    御医竭尽全力,可景元和的病情耽搁太久,想恢复很难。方才众人商议着拟出榜文,征召天下名医为景元和医治。

    景嘉暂时软禁在东宫,东宫的心腹班底俱已处置,大皇孙接去景元和的寝宫住下,由庾寿等人亲自教养。

    “檀那,”张抗跟在身后叫他,“东宫前些日子频频召见北地来的几个流民帅,这些人如今都还在建康,我总觉得是个隐患,是否要一起处置了?”

    “我不赞成,”刘敦快步跟上来,“这些人千里迢迢投奔我朝,若是因为曾被东宫召见就要受牵连,岂不是寒了人心?以后谁还敢来投奔?”

    谢旃思忖着:“或者先编入行伍,送去偏远些的州县历练历练,若是可用,到时候再做安排。”

    说话时已出了宫城,抬眼一望,刘止皱着眉头等在车旁,谢旃心里突然一沉,与张抗两人拱手作别,快步走近:“娘子无恙否?”

    “娘子她,她,”刘止犹豫着,转开了脸,“有身孕了。”

    谢旃怔住,脑中乱哄哄的,半天理不出个头绪。待回过神来,心上涌起千般苦涩滋味,沉沉吐一口气:“去顾府。”

    车子起行,青纱微微晃动,挡住外面的视线。谢旃垂目坐着。

    她有身孕了,与桓宣的孩子。

    虽然早知道他们无所不至,然而不刻意去想,就还可以忽略。可她有了身孕。再不可能忽略了。

    早就知道的事,为何

    ()    此时依旧如此苦涩,涩得连呼吸都难,让人不得不按压着心脏,甚至想扒开胸腔,大约才可能好好透一口气。

    谢旃一动不动坐着。

    车子快快驶过长街,大道边一个风帽压着眉毛的男人向旁边的灰衣男人说道:“杨帅,车里的就是谢旃,方才骑马过去那个穿红衣的是张抗,蓝衣的是刘敦。太子殿下本来想提拔你带兵北伐,不幸中了他们几个的奸计,朝中如今被他们把持,再没人想着光复北地了。”

    灰衣男人一双环眼睛死死盯着四轮车的背影:“我知道谢旃,他耶耶曾经还是兖州刺史,自尽殉城。那么个好汉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打到兖州城门底下都不敢进城!”

    “他们只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会像太子殿下那样惦记着北地的百姓,一心一意北伐?”风帽男叹口气,“我得走了,如今他们还在到处抓我,杨帅,再会。”

    他压低风帽匆匆离开,灰衣男紧走几步追在四轮车后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四轮车驶过几条街,遥遥望见顾家门庭,谢旃抬眼。

    眼下她,一定是寸步难行。

    顾家极重声誉,她的出身已经让顾家忌讳,如今又未嫁而孕。也就怪不得今日登门时顾休之不肯让他们见面。她也是痴,早该顺势推在他头上的,她明知道他什么都肯为她去做,却还是那样坚持着不肯撒谎。

    痴儿,痴儿。这样的世道,又如何容得下她这样痴的人。

    车子在门前停住,谢旃下车,迈步走进门内。

    吊唁的宾客依旧满在灵堂,谢旃径自来到顾休之身前,躬身行礼:“顾伯父,请借一步说话。”

    他平日里来都是称呼顾大先生,此时突然改口唤作伯父,顾休之本能地感觉有什么不对,犹豫一下,跟着他出了灵堂。

    谢旃走到屋后无人处,停步转身:“顾伯父,我与云娘在邺京时早就定下婚约。”

    顾休之等着他的下文,他撩袍跪下,风姿优美,如竹如兰:“晚辈有罪,晚辈先前因故耽搁了婚期,致使她母子流落无着,晚辈这就回去禀告母亲,接云娘母子回去。”

    他已经知道有孕的事了?顾休之愣了下,可傅云晚分明说过孩子的父亲是桓宣,为何他又来认?然而这种事从不会有人上赶着来认,难道孩子真是他的?狐疑不定时又听谢旃说道:“对外晚辈会说在邺京时已经成亲,绝不使云娘和贵府受人议论,等老先生丧期过后,晚辈必定补上大婚之礼,请顾伯父成全!”

    他以手加额,郑重叩头,顾休之一时也辨不清真假,连忙扶起:“等我与家里商量一下。”

    “有劳伯父。”谢旃起身,“伯父,晚辈想去看看云娘。”

    顾休之心病已去,点了点头:“你去吧。”

    房中,傅云晚正坐着出神,门开了,谢旃走了进来:“绥绥。”

    傅云晚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关了门,快步走到她面前:“我都知道了。”

    一下子羞耻到了极点,脸上发着烧,傅云晚转过脸,听见谢旃轻柔和缓的声音:“我向顾大先生请求接你们母子回家去,他已经允准了。”

    “别怕,”他幽深的眸子望着她,“一切有我。”

    两天后,范阳。

    新翻的泥土散发着土地独有的气味,士兵们一队队在田垄间播种施肥,桓宣负手站在地头看着,不远处王澍匆匆走来:“明公。”

    桓宣回头,他飞快地来到近前,极低的声音:“傅娘子有身孕了。”

    砰!瞳孔骤然缩紧,心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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