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2)
曹福听完,“都头是问我帝姬心中作何想么?”
花蝴蝶就小鸡啄米式点头。
“都头在班直内当差,遇到官家吩咐,也这么好奇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谁敢傻乎乎地得了官家的令,四处去问别人官家怎么想的呢?
花蝴蝶忽然就醒悟过来,可这怎么能一样呢?官家是官家,官家的心比天高比海深,帝姬……
真不愧是官家的女儿L!花蝴蝶想。
老内侍溜溜达达地走了。
转眼就到了团练营出征的日子。
兵士们没什么感觉,战争和死亡似乎对他们而言还很远,是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们比较操心自己那点行囊该怎么打,有的人聪明些,能把竹筒、筷子、陶碗、备用的草鞋,被子,都打到一个行囊里,甚至里面还能加点媳妇做的腌菜,拿坛子装着,封瓷实了准备带路。
禁军里有好脾气的就哄着来,让他们一个个将没用的东西都放下;有暴脾气就是破口大骂,还极其粗鲁地摔碎了一个人的腌菜坛,总算是给兵士们的行军负重降到一个比较正常的范围里了。
除了他们自己带的东西,每个人还要带上足够吃二日的速食干粮,据说是用醋炒的面粉,里面加了宝贵的油盐,但并不能令它变得好吃,当然山民们不在乎,这一个个油布包着的炒面刚发到手里,有人立刻抓起一把来吃。
不用说又是一顿打。
他们一个个小脑瓜就被这些占据了,当然也有人获得了特别的待遇,比如那个身强力壮,人熊似的阿皮,就得到了军官的待遇,行囊都给役夫背了,旁人还没来得及羡煞,阿皮就被领出去了。
那个漂漂亮亮的小白脸教头指着远处一个坐在车上,被一群人围着,因而看不真切的小姑娘,说:
“一会儿L给你派到她身后去,你就跟着她,要是进了山不能走车马,她坐竹椅,你依旧跟在旁边,她干什么你都待在她身边,解手的话你也不能离她十步远!”
阿皮就牢牢地记住了,又问,“小人光跟着就够啦?”
“憨货!”王继业骂道,“动动脑子也该知道,让你跟着她,是防着有贼时,你须得背起她赶紧跑!”
阿皮诺诺地又记下了,又问,“她那么干净贵重的小娘子,会让我背着走吗?”
“到时你不要管她怎么说!我喊你,或是你见到团练营被冲散了,或是夜里被围了,你就只管背了她走!”王继业又说,“她全须全尾回了南郑,你有功!她有个闪失,大家一起死!”
指挥使虞祯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他自诩膝盖是不软的,毕竟是阀阅世家出身的文人,清高劲儿L就点满了,很不爱在皇亲国戚们面前卑躬屈膝。
但在白鹿营的辕门前见到个一身运动短打装束,还被一群人围着的小姑娘,他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那不是帝姬!那是个地雷!是个一踩就炸的地雷啊!这山里又是毒虫瘴气,又是悬崖峭壁的,尤其前面还有一窝贼!稍有闪失,怎么和官家交代啊?拿头和官家交代啊!
昨晚收拾行囊时,他还苦口婆心劝说想跟着自己同去的侄子好好待在家里。
千金之子嘛,诗礼传家的小郎君嘛,不能和那些辽人小孩一样涉险的——现在怎么说?
帝姬走过来了,气色很好的十二二岁小姑娘,带过来几个同样短打装束的宫女内侍,跟自带的光环似的,走哪跟哪。
“太尉。”
虞祯那一肚子忧心忡忡的稿子都被噎住了。()
“玩笑话,”她面不改色,“虞指使有经纶才,而今甘为百姓亲涉险地,颇有班定远之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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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敢与定远侯并论?”虞祯自谦一句后,连忙说道,“倒是帝姬身份贵重,如何能……”
“时辰到了。”她说。
金鼓齐鸣,该誓师了。
五百人的团练营,其实没啥需要誓师的,非要搞点仪式感,那也应该是上级过来讲两句,明确一下作战目标,然后将节钺或是刀剑郑重地递给指挥官,再然后大家高呼必胜,旗手扛起旌旗——千万不要倒,倒了不吉利——大家跟在后面,鱼贯出营。
现在虞祯有两个上级,一个是安抚使宇文时中,还有一个是灵应宫的朝真帝姬,这就有点尴尬。尤其是宇文时中简短讲了几句剿贼的重要性后,就将位置让给了一旁的运动装小姑娘,这场面就更不严肃了。
下面的兵士看着也不慷慨激昂,他们压根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也不懂啥叫有道,啥叫无道,啥叫致天之罚,啥叫天命殛之。
他们就愣愣地看。
小姑娘走上前了,高声道,“诸位当奋勇杀贼,无量长生帝君座下,待凯旋时,功德是尽有的!仙符!神水!仙丹也是尽有的!”
五百个道童忽然就沸腾了!士气就上来了!
“必胜!必胜!必胜!”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小姑娘也在那振臂高呼,“必胜!必胜!”
旁边的指挥使大人呆呆地看着,一声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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