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一章 贺天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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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定有诈了!

    什么诈?

    辽帝不知下落,而金人又是新得燕云时,他们对大宋的态度是凶狠而蛮横的,但他们只是恐吓大宋,却还没有余暇攻宋;

    而今辽帝已擒,燕云也已经被稳定掌握在金人手里,他们若是继续凶狠恐吓,增加岁币数目,倒有可能是依旧没有攻宋的计划……但他们突然变得非常友好,力求让你看到他们的笑脸,让你相信宋金一家亲,大家以后就是亲亲热热的好邻居,这意味着什么呢?

    “帝姬忧心河东。”王善说,“若太原有失,西军不能救护京城,金人西东两路将无阻拦,长驱直下。”

    尽忠就不言语,抓着一只蟹腿在那沉思半天。

    “官家的天宁节只有三个月了,”他说,“这群虏奴,当死!”

    帝姬是一天天在长大的,她的身高在长,体重在长,面容也有了变化。

    通常来说,儿女的长大就意味着父母的衰老——但官家不在“通常”里。

    在艮岳里再见,官家依旧是穿着一身粗布道袍,里面细细地加了一层衬,不让粗布伤到娇嫩的肌肤,外面用极高明的手法绣了龙纹,在官家周身游走,若隐若现。

    坐在凉亭里的官家穿着这样朴素的道袍,头上也只有一根白玉簪,面容白皙清隽,有着中年男子成熟优雅的风度,却不见中年人该有的衰老痕迹。

    他这样的姿容气度,尽忠每次看了都觉得心里只有一片敬服,认为天人也不过如此,官家真是天降的神仙,合该享用这无边富贵,统治这偌大的江山。

    但今日里觐见,他见了官家闲散地躺在铺了凉席的榻上,桌上摆了雪山似的冰盘,可雪山也比不过他手指的白皙与细嫩,这就给了尽忠一些怪异感。

    他的女儿比他更在风华之年,她也有着皇家给的好容貌。

    但朝真帝姬的肤色有些黝黑,两只手上也有许多茧子,这都是她每日里巡视自己的领地与军营留下的。

    她只有四万亩地,几座荒山,几千个道兵,可她有那么多的事需要操心。

    官家富有四海,但他除了修道,什么也不关心。

    “帝姬发愿,要在今岁天宁节前,送德音族姬至晋城玉皇观……”

    官家那双细而长的眉毛不解地皱起来。

    “什么愿要走这么远?”

    “她做了一个梦……”尽忠说道,“她梦见玉皇观中坐着的,竟是神宗皇帝哪!”

    说完了,但没回应,小心抬头去看,官家的眼睛亮了起来。

    山西晋城的玉皇观是神宗年间修的,供的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其实与神霄派,与官家听着没什么相干。

    但神宗是官家的父亲。

    官家自封玉清教主,在神霄派的世界观设定里,天有九霄,神霄最高,玉清教主住在神霄天上,名为“长生帝君”,是玉皇上帝的长子。

    现在他的仙果说做了个梦,梦到神宗皇帝就是玉皇上帝的化身。

    ……这不就对上了吗!

    神宗皇帝是玉皇大帝,那官家作为神宗皇帝的儿子,就是毋庸置疑的长生帝君,玉清教主!

    咳,那官家的哥哥,神宗皇帝的第六子,也是存活下来的第一子哲宗皇帝呢?

    ……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总而言之,帝姬指认玉皇大帝是自己爷爷,还要去山西晋城的玉皇观还愿,还要抬着一个大石头当供品,三件事听着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劳民伤财。

    虽说官家心里可能觉得一点都不荒唐,但这事儿传到朝堂上,就怕好说不好听哪!

    官家就皱眉不语,但尽忠知情识趣,又递上了一份文书。

    “这是蜀中诸位仙长的奏表……”他说。

    蜀中各位仙长说,去岁没搞成罗天大醮,所以帝姬才得了这个预兆,这不仅是玉皇上帝的旨意,也是祖宗的一片苦心,总之今岁可不能毫无表示啊!当然,蜀中这么多神霄宫,哪里需要劳民伤财?有两千灵应军的小道士护佑左右,尽够了!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既不扰民,又要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给官家的面子搞起来!气氛炒起来!要让大家知道官家的圣德昭彰!还有那什么和那什么!

    官家一页页地看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

    身边坐着几位鹤发童颜的仙长,站着几位道童打扮的内侍,总之一片仙风道骨。

    “晋城何其远也,”官家叹了一口气,“呦呦在蜀中苦修,我已是十分记挂,如今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儿,倒要走这许多路……”

    “帝姬是至真至孝之人,”尽忠乖巧地说道,“为了官家的仙道,她岂有喊苦叫累的道理?”

    “不愧是帝姬,生就一双慧眼,”几个周围捧哏的老道就又来了一轮,“师兄有此明证,何须苦修百年哪!”

    “当真羡煞,到时能至师兄仙府为一道童,我辈仙道就算是得了!”

    “唉!唉唉!仙童往晋城处,若你我亦能跟随其中,不知有多少功德哪!”

    官家就不吭声了,在那认认真真思考,过了半晌,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便如诸位师兄所言吧,唉,我令谭稹多照看她些。”

    官家下令,要朝真帝姬带上德音族姬,往河东路去的消息只在汴京的各个道观里传了一圈,并没引起什么轰动。

    但那个穿着褐布衣衫的金人“勃极烈”听了之后,却立刻警觉起来。

    “她为什么要去河东?”他睁着一双冷酷的眼睛,询问他身边的汉人幕僚们,“你们可听说过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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