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二十九章 全员都是坏心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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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像是被浸在四月的混同江中,江水上还漂着一层薄薄的浮冰,他被扔进去,像他许多个同族那样,沉进深深的水里,去寻觅一颗能让辽主满意的北珠。

    可后来江水不知怎么就蒸腾了起来,四面都燃起了烈火,就像他袭奚王霞末那一日,营中起的大火——他的嘴唇枯槁,身体里流淌的血也要被烤干,他须得寻到一条活路才行!

    他在那漫天的烈火,彻地的冰封中走了很久,走得饥渴难耐,随时想要倒在地上死去,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他看到了一匣点心,他知道那东西做得精细,滋味甜美,与生马肉和雪水天差地别。

    可他的梦里怎么会有那匣点心呢?

    完颜活女是个极警觉的人,他直觉顺着那匣荔枝蜜点心看过去,却看到了光亮的尽头,有人着戎装,持长剑,正向他走来。

    她自玉皇观的屏风后走出,从醮坛的台阶上转身——

    她的杀气那样凛冽,她的光芒那样炽烈!

    她举起了那柄长剑!

    完颜活女猛然睁开眼,漆黑一片,有零星的光亮如鬼火,透过帐篷,幽幽落进他的眼中。

    他没死,他想,她也没死,只要他不死,他一定得想方设法击败灵应军,击败这个大金最可怕的敌人!

    他的心脏跳得快极了。

    可她着戎装的样子怎么那么美?这个女真人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惧与自我质疑。

    这真是全无道理的事!

    赵鹿鸣的梦就很稳定。

    她梦到了尸山血海,但她脚下全是被她杀掉的异族侵略者,她大杀特杀,杀而又杀,到最后独她一人坐在颅骨王座上,有血红色皮肤的神明为她加冕。

    “打的不错!”他说,“还得努力!”

    她一激动,就醒了。

    昏暗的床帐,有佩兰的声音传过来:

    “帝姬醒了?”

    “嗯,嗯,”她坐在床上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刚到未时,”佩兰说,“有晋宁军新任知军徐徽言来过……”

    赵鹿鸣一下子就跳下床了。

    “他人呢?”

    佩兰赶紧给她头上竖起的头发压下去,“他不欲惊扰帝姬小憩,刚回去。”

    “把他追回来!”她说,“我那么大一个人情,他得当面道谢!”

    徐徽言,新任晋宁军知军,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官员,虽然是个领兵的武将,但竟能诡异地迎合大宋那苛刻的审美,高挑白皙五官清秀,十几岁时考武举被她便宜爹爹看到了,就很欣赏地给了个绝伦及第的评价。

    虽说现在不是十几岁美少年了,但还是很让大家感到赏心悦目,尤其这个哥不是挺胸抬头的来,而是满脸羞愧的来——谁不喜欢别人欠了自己人情,在自己面前心虚气短的样子呢?这就加倍赏心悦目了!

    帝姬端坐着,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翘,待这位知军行过礼,又赶紧将嘴角往下平复一点。

    “晋宁军不能守清源,护帝姬,竟令帝姬涉险境,更仰赖帝姬亲冒矢石,临阵调度,才不令我军上下为大宋罪人,”知军是真的很羞愧,直接就拜倒在地,整个人都哽咽了,“臣有罪!”

    她就来不及再窃喜了,赶紧冲一旁的尽忠挥手,“快扶起来!”

    在尽忠的阻拦下,徐徽言还是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然后才起身。

    “知军尚未及任,何必称罪?”待她开口,又赶紧换了很郑重的神情,“此皆王土,我既为赵家子孙,自当守土,宁死不屈。”

    徐徽言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从羞愧变成了感动:“金寇越山袭城,偏逢帝姬亲临,可见我大宋天佑,国祚当万年!”

    她就跟着点头,“只要我等齐心协力,何愁不能退敌平寇,重造太平!”

    “帝姬之言是也,”徐徽言又深深行了一礼,“来日若有差遣,须晋宁军效死报国之处,臣敢不用命!”

    气氛就特别热烈,特别忠诚。

    当然这种过于忠诚的气氛需要一点轻松调剂,再拉近关系。

    比如尽忠就适时开口,“城中盼知军久矣,尤以我们主簿为甚。”

    有宫女就捂嘴偷偷乐,于是这位知军就又变得有些赧然:“臣听闻李主簿收拢晋宁军溃兵,阻金人于城门之事,原当道谢,但此来仓促……还有那两万石军粮……”

    拿人家的手短,但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这位帝姬忙的,就只能红着脸又反复说几次,有机会就还,没机会还……也不知道我们这几千军你还能看上点啥。

    赵鹿鸣是挺想说她就看上他了,这也是位历史上既有忠贞之名,又有才干的将领,要是能连同几千晋宁军一起收过来岂不美哉?就是不知道他眼下对爹爹官家和哥哥官家的忠诚度如何。

    不要紧,慢慢来,反正以她对那爷俩的判断来看,他们眼下除了傻乐个两天之外,肯定是要起些争权夺利的坏心思的——且还坏不到她头上。

    她请徐知军坐下,正好好说话时,忽然有个小内侍跑了进来,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知军就又有点不安,等小内侍跑了之后,小心问一句:“不知太原府军情如何?”

    “军情?军情无事,”她说,“是京城有事。”

    京城能有什么事哪?

    那当然是爹爹官家和哥哥官家斗起来啦!

    两个人闻听喜报,竟然在同一天写了信派了信使同一路跑去同一座太原城,寻同一个童太师为了同一件事:

    太师!你回来!

    太师看完两封信就破口大骂了,当然不能骂他的太上皇,但骂官家也不对,所以他骂谁呢?

    不如骂梁师成吧!

    太上皇让他回去护驾,当然还得带些捷胜军士兵;

    官家让他回去叙职,不用带兵,光杆回去就行;

    至于太原府的捷胜军,以及各路领兵过来的安抚使谁来管呢?

    梁师成呀!虽然他一天也没领过兵,也压根不知道战争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位大宦官是官家眼前的红人,那合该他统领河东河北两地的军事调度,有问题吗?

    童贯看完信就破口大骂了,不知道该骂虫豸的官家还是虫豸的同僚。

    但骂归骂,他的权势来源于太上皇,他还是得想办法既给太上皇撑场子,还得保持住太原府的战局。

    将信给幕僚们一看,立刻就有人出主意了:

    “太师,帝姬尚在清源,何不接她回太原,共同谋划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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