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2)
商陆这个年纪,如雨后拔节的春笋,长得正快。
昔日在陵川,容锦曾远远地见过他,但那时只想着躲避,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如今重逢,面对面站着,才意识到他已经高出自己这么多。
他身量快要赶上沈裕,就连通身那股气质仿佛也越来越像,越来越冷。
咽喉上那道骇人的伤已经痊愈,但痕迹难消,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容锦指尖轻轻捻着,原本想好的问候,在商陆略带谴责的目光之中咽了回去,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大想提旧事,但商陆显然并不如沈裕那般配合。
“我被人从山中救回,昏迷数日才醒,那时你已杳无踪迹。”商陆脸上没了对她的一贯笑意,“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会梦到分别时的情形……”
他在大雨之中与围捕的人周旋,恐他们寻到容锦的踪迹,就算能脱身,依旧会刻意暴露行踪。
以身为饵,吸引那群嗜血的财狼。
到最后,他杀了几乎所有贼人,自己也在围捕之中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冬日冰冷刺骨雨水砸在脸上、身上,与不断涌出的鲜血混在一起,他那时已经感觉不到,通身的力气与温度如流水从指缝淌下,费尽心思也攥不住。
昏迷前模糊的视线之中,是阴暗的天色、萧条的枝叶。
再醒来时,他因咽喉处的伤难以出声,强撑着比划给荀朔的一句话,就是问容锦的消息。
商陆曾反复厌恶过自己的无能,没能好好护着容锦,也有负于沈裕的嘱托。
直到后来得知容锦仍在人世,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一场“出逃”,在庆幸之余,心中也存了几分怨怼。
这点情绪,在陵川错过后愈演愈烈。
容锦的行踪传回别院时,商陆也在,无需多问,只看一眼沈裕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想如何。
他什么都没说,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
但在离京之前,他出门办事时偶然撞见了沈衡。
江南一行,沈衡将诸多差事办得极好,随行属官皆以为回京后论功行赏,他必然能拔的头筹。
谁也没想到,他连御史台的差事都没保住。
沈衡交友广泛,不少同僚想过为他陈情辩解,但沈裕铁了心要清算这账,哪怕御史中丞崔榷亲自拜见,也只是消了他那份杀心。
沈衡出身寻常,数载寒窗苦读才得以入仕,一夕之间却又成了白身。最难的是,得罪了这么一位,今后怕是再无复起之日。
可他并没如旁人想象中那般自暴自弃,又或是一蹶不振。
半月后沈衡出现在问道书院,成了位教书先生,因才学渊博、谈吐有趣,备受书院的学生推崇。
商陆衔恨陵川公孙府外之事,见着沈衡与他那群学生,心气不顺,索性使了个绊子。
沈衡毫无防备,被倾倒的酒桶浇了满头,鬓发、衣衫淌着
酒水,分明那样狼狈,却又从容不迫地拦下想要讨说法的学生。
稍作收拾后,向他走来。
商陆并没“做贼心虚”的意思,抱着手臂,冷冷地斜睨着他。
可沈衡第一句话就令他变了脸色。
“你们寻到她了?”
谨慎起见,容锦的行踪知情者寥寥无几,皆是信得过的人,可沈衡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人却得了消息。
商陆拧了眉,逼问道:“你从何处得知?”
沈衡道:“沈相告假离朝,诸事交由公孙兄代管,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般大费周折?”
“你又想做什么?”商陆一想到他当初将容锦藏于马车之中,不动声色地与自己打机锋,额角青筋微跳,“公子先前留你一命,你若不知好歹……”
“放心。”沈衡拂开他攥在自己衣襟上的手,平静道,“你若有心,劳烦问那位一句,他当真想看玉碎吗?”
言毕,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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