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2)
邓广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多谢圣上关心,臣家中确实发生了争吵。”
刘隆眉头微微拧起,邓广宗不擅长掩饰情绪,这明显是有什么大事。刘隆继续盯着邓广宗,心里猜测难道是邓氏犯法了?
邓广宗挨不过,吞吞吐吐说:“大伯不让说。”
刘隆更加疑惑了,难道邓氏捅破了天?不过这不太可能啊。
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和侍御史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邓氏,他们若是捅破天犯了大事,朝堂上早就沸沸扬扬了。
邓广宗抬眸看了眼皇帝,犹犹豫豫说:“小叔……病了。”
刘隆听到这个消息一愣,随即想起了当年邓师傅的病情,关切道:“西华侯现在情况如何?”
邓骘带领的邓氏这些年来越来越低调,他自己在朝堂上也不太活跃,除非皇太后亲自命令他做事。
邓广宗刚想要说没事,但一想到小叔病骨支离的样子实在说不出口,道:“不太好。”
邓阊的身子自从为新野君守孝三年后就不太好,经常在家中修养,因此邓绥和刘隆都没注意到邓阊竟然已经不太好了。
“你等会别走,与我一起去见母后。”刘隆对邓广宗道。
邓广宗讶然,脸上露出苦笑,回去一定要被大伯责骂了。
刘隆拍拍他的肩膀,明白他的忧虑,安慰道:“若是特进责备你,朕……朕让母后责备特进。”
邓广宗听了,忙摆手,道:“责骂就责骂吧,小叔的身子确实不太好。”
刘隆颔首,想了想,叫来江平,对他道:“你亲自去太医院让太医令往邓府走一趟为西华侯诊脉。若只是小恙就叮嘱西华侯好生修养,若……让太医令直接禀告母后,请母后做主。”
邓广宗摇头推辞道:“不妥不妥,怎敢劳烦太医令。”
刘隆让江平先去了,对邓广宗叹了一声:“要以西华侯的身体为重。”邓广宗这才没推辞。
这一天的课,刘隆和邓广宗都有些心不在焉。太医令到了下学的时候还没过来回话。刘隆心中浮起了不妙的猜测,这邓阊会不会……
刘隆和邓骘邓悝邓弘三人较为熟悉,他在小时候经常见邓骘,邓悝和邓弘都做了刘隆的师傅,只有邓阊不太熟悉。
但母后和几位兄弟姐妹感情深厚,若邓阊真病重了,只怕是对母后是不小的打击。
说到邓阊,刘隆又想起好些日子没见邓悝了。刘隆的骑射学得差不多后,又添了剑刀拳法等课程,邓悝上骑射课的频率变低了。
下学后,两人往崇德殿的方向走去。
“你阿父最近在家忙些什么?”刘隆问邓广宗。
邓广宗道:“小叔病重,阿父在家为小叔延医问药。”
刘隆听后,眉头一皱:“你阿父也是……唉,怎么不来宫里?宫中各种补品药材堆积如山,且只供我和母后两人,你们也是……”
邓广宗道:“圣上教训的是。阿父和伯父叔父们怕打扰陛下和圣上。”
他堂兄弟几个从小就被叔叔伯伯们耳听面命,一定要对皇帝保持恭敬,不然窦氏就是他们的下场,这造就了他们几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两人直接来到崇德殿后殿,拜见皇太后。邓绥抬头,面色如常地让二人坐下,又命陆离给两人端上乌梅汤。
“母后,广宗说西华侯身子不适,我将太医令派了过去。”刘隆道。
邓绥颔首,目光扫过邓广宗,然后落在刘隆身上,道:“我已知道了。太医令中途派药丞过来取药,将此事告知了我。”
邓阊的病情看来确实病得很重。刘隆的嘴巴微张,饶是心里有准备,也吃了一惊。
邓绥道:“你们不用担忧,这是有我和特进在。”
“是,陛下。”邓广宗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邓绥之后问起邓广宗和刘隆的学业,说了一会儿话,让邓广宗回去休息,留刘隆坐在后殿写作业。
虽然母后的情绪没有明显地变化,但刘隆敏锐地感到室内的压抑。耿纨纨和马秋练低头处理奏表,就连交流也不像平常那样轻松晏然。
邓绥勉强压住心中的胡思乱想,将精力放到奏表上。不知不觉暮色降临,太医令赶在宫门下锁前回了宫来到崇德殿,汇报邓阊的病况。
邓阊的身子确实有油尽灯枯之相。邓绥怔愣,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她最小的弟弟,才过而立之年没多久,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吗?
太医令沉声道:“西华侯几年前伤了根基,又未曾好好修养,这次……怕只能将养着。”
邓绥让太医令下去,坐着出神,心中涌起一股股悲伤。
她这一辈子都是在送别亲人,年少丧父,青年丧夫又丧母,兄弟姐妹也接二连三地离去。
“母后,母后。”刘隆被母后眼中的悲哀刺了一下,小声叫道。
邓绥赶忙回神,嘴角下意识地扯出微笑,眼角却萦绕着水花,转头看向刘隆,只见少年一脸关切。
“隆儿,你怎么了?”
刘隆道:“母后,我们明日去探望西华侯如何?”
邓绥听了,沉思半响,摇头道:“我去,你不用去。你要以学业为重。”
“母后——”刘隆不解地看着邓绥。
邓绥笑道:“你有这个心已经很好,我自己去探望就可以。”刘隆见母后坚持,只好作罢。
他做完课业,嘱咐母后要早些休息,就和江平一块离开了。
暮春的风吹在脸上,轻柔若梦。
天空依稀亮着光,江平小声揣测道:“只怕西华侯不太好了。”
刘隆道:“没想到西华侯年纪轻轻就……天意弄人。”
“这都是命。”江平感慨道。即
便是荣华富贵再大又如何(),没了命又怎么享受?
刘隆闻言?()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解道:“邓氏是怎么了?”他还没想到将来亲政后该如何处理邓氏,这邓氏就露出衰落之相。
次日一早,邓绥派陆离和刘隆说了一声,就离开皇宫,前往邓氏府邸。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像春风一样柔软,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出了宫门的那一刻,风吹动车帘,邓绥的心跟着灵动起来,身子仿佛也轻松了几分。
她十六岁就进了皇宫,算起来,呆在宫中的时间比她在娘家的时间还长,但邓绥依然对邓氏府邸充满了眷恋。
六年战战兢兢的贵人生涯,三年皇后,十三年执政。
邓绥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修长干枯,指间长了茧子,不复年轻时的柔嫩细腻。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邓绥回忆过去,结果一无所获。
时间对她最是冷酷无情,拿起镰刀又开始斩磨她所剩无几的亲人。
邓绥重重叹了一口气,内心祈祷幼弟的病情只是虚惊一场。
“陛下,咱们到地方了。”外面的陆离又重复了一遍,还不见里面回应,正要打帘去看,听到里面轻轻回了一声“嗯”。
陆离让宫女打起帘子,邓绥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看到门口迎接自己的族人,忙叫人起来。
邓骘和邓悝迎上来,伴在邓绥左右。
“若是圣上没有发现广宗的异常,大兄恐怕还不想让我知道阊弟的病情呢。”邓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邓骘回道:“启禀陛下,阊弟与我都不愿陛下在操劳国事之时还担忧他的情况。”
邓绥一边走,一边说:“你我是同产兄妹,骨肉至亲,探望一下,过问一声,这有何难?”
邓骘忙不迭地认错,这让邓绥反而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罢了,咱们先去看阊弟。我听太医说得语焉不详,阊弟他……他如何了?”邓绥问。
邓骘叹气摇头说:“不大好,刚才还在昏睡。”
邓绥带着众人匆匆而过,无心打量邓府诸人诸景,径直来到邓阊的院子。
邓阊的妻子耿小鸾迎上来朝拜皇太后。邓绥扶起耿小鸾,只见她眼睛中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浑身弥漫着汤药的苦涩。
“陛下……”耿小鸾才张口,就忍不住拿帕子拭泪。
邓绥双手握住耿小鸾的手,朝她颔首,道:“阊弟如何了?”
耿小鸾小声哽咽道:“刚才……醒来了又昏过去了,郎君这两日水米未曾进。”
邓绥心中一痛,没想到幼弟的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几分。邓绥抬起脚,就往里走,屋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她大步上前,掀开帘子,看见形容枯槁的幼弟弟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只有胸口的起伏才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邓绥的嘴唇动了动,在榻边坐下,就这么安静地看着邓阊,眼泪从下巴滑落下来。
() 邓悝想要劝,邓骘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出声。
邓绥比邓阊大了七八岁,她恍恍惚惚想起了年少时的场景。
她抱着一岁大白白胖胖的弟弟,要带他去外面看玉兰花,阿母隔着绿窗纱嘱咐她走慢些,弟弟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抓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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