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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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蘅惊醒,从榻上翻身而起,连衣裳都来不及披上,抓着莲舟问:“怎么回事?”

    “遇刺了。”莲舟看了眼昭蘅,重复:“殿下回来的路上遇刺了。”

    昭蘅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人刚进宫门,谏宁将军先遣人回来禀报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不时伴随着喧哗。

    昭蘅身上发软,立刻起身穿好衣服跑出殿外。她提裙跑在空旷的宫道上,两侧的宫墙飞快向后退。

    跑到承明殿前,她一眼就在人影憧憧里看到李文简。谏宁和景林正扶着他入殿,他步伐虚浮,像是喝醉了。但他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伤口处滴答滴答淌着血。

    鲜红的血迹从台阶下一路蔓延到殿内。

    昭蘅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控制住不叫出来。

    她跟进承明殿,殿内人来人往,她木然地随着人流往李文简的寝殿走去,看到他被抬到床上。

    “太医!”谏宁高声唤道:“快来,殿下昏过去了。”

    听到这句话,昭蘅的脑海里闪过白光,她的指甲不由自主地嵌入了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逐渐清醒,随后手指骤然松开。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唤来景林吩咐:“多备几盏灯,去准备细麻绳、烈酒……”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还有麻沸散。”

    景林愣了瞬。

    “快去!”昭蘅沉声。

    这坚定果决的一声让景林恍惚看到了殿下发号施令的样子,立时脊背挺直,应了声“是”,转出去准备她说的那些东西。

    得到消息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太医蜂拥而至,昭蘅随他们入内,看到伏在床上的李文简。

    “掌灯!”一个太医高声唤道。

    景林正好拿着几盏灯进来,听到太医的声音他意外地看了昭蘅一眼,似乎很敬佩敬佩她的未卜先知。

    昏暗的寝殿被照得亮如白昼。

    太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的衣物,扒掉他的上衣,箭矢还插在他的背上,偌大的血窟窿一直在冒血,把他的背部染成刺眼的红。

    “必须马上把箭头□□。”太医直起身,擦了把额间的汗,对景林道:“快去太医院拿麻沸散、细麻绳……”

    他一连说了好几样,和昭蘅说得一模一样,景林又钦佩地看向她,却只见她跪坐在床边,低头皱眉看着殿下的伤口。

    仔仔细细看了很久,昭蘅松了口气,箭矢从背部没入,偏离了心口的方向,流出来的血是鲜红的,说明箭头没有淬毒。

    他休克只是因为失血过多。

    昭蘅拧紧的心终于松开。

    “昭训,可否帮忙把麻沸散掩在殿下口鼻处?”太医抬眸问昭蘅。

    昭蘅点头说好。

    太医又道:“不要掩得太实,殿下失血过多,若是吸入过量的麻沸散,可能很难醒过来。等会儿拔箭的时候会很疼

    ,稍稍给他送一点缓解疼痛便是。”

    “我明白。”昭蘅点头说好。

    她挪去床头,捏着麻沸散药包放在李文简脸前。

    他满脸都是汗,双眼紧闭,因为疼痛面部不断抽搐着。昭蘅心中一软,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触及他的一瞬间,他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昭蘅眉心拢蹙,想要唤他,恰是这时,太医朝她使了个眼色。昭蘅会意,用麻沸散包掩住他的口鼻,轻声说:“殿下,你睡会儿。”

    在药效的作用下,他又慢慢合上眼。

    太医用力拔出箭矢,鲜血四溅,有几滴落在昭蘅的脸上。她的腿跟着发软,好半晌才缓过来,长呼一口气,问道:“他、可有危险?”

    “箭上无毒,离心脏也远,应是无虞的。”太医低头缝合伤口的间隙抬头对昭蘅说:“可以把麻沸散放开了。”

    尽管已经猜到七八分,但话从太医口中说出,她才彻底放心,松开捂着他口鼻的手,正要抽出另一只手,却发现被他紧紧攥着。

    她低头,看着他泛红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捏得她指尖发白。

    男人薄唇紧抿,急需抓着什么缓解痛苦。

    在昭蘅的眼里,他向来如谪仙般高贵温和,甚至就连动怒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独独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她抬手放在他的眉心,用指腹温柔地把拢蹙的眉抹开。直到他在药效的作用下熟睡,呼吸绵长均匀,昭蘅才捏着他的手指轻轻掰开。

    下半夜的东宫一下子醒了起来,一盏盏灯火渐次亮起。

    昭蘅先去换了身衣裳,回来的时候得知帝后正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帝后过来了,满殿宫人密密麻麻垂首跪在他们的面前。

    帝后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甚笃,皇帝早年落魄时安氏倾阖族之力扶持他。登基为帝后,朝堂上皇帝勤勉理政,后宫中一月里大半时间都宿在皇后宫中。

    众人都说皇帝乃是长情皇帝,成婚逾三十年,对皇后情深不改。

    帝后到了东宫,径直进入内殿。

    皇后贵重的裙裾从昭蘅眼前一闪而过,而后听到一声“平身”。

    太医们冷汗津津,颤声回答了李文简的病情。听到他并无性命之虞,暂时只需要静养之后,皇上摩挲着袖口,道:“其余人都退到前殿听候,谏宁上来回话。”

    顷刻后,殿内乌泱泱的人褪去大半。

    昭蘅犹豫了下,帝后要问太子遇袭的事情,事关朝政,她似乎不该听。正起身打算退出去,听到皇后隔着人群忽然问:“你就是昭蘅?”

    昭蘅垂着眼睛,温顺回话:“见过娘娘,妾身正是昭蘅。”

    皇后点点头,深看了昭蘅一眼,再未说什么。

    昭蘅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殿下的药正在熬着,昭蘅没有离去,退到廊下等着。

    不多时,宫人又通秉说梅妃和安嫔带着几位

    公主、皇子也来了。

    昭蘅熟视无睹无数打量的目光,走到梅妃和安嫔面前,规矩行礼,从容得体。

    “你就是殿下新封的昭训吧?是叫昭蘅吗?我记得是这个名字。”梅妃问道。

    昭蘅垂眸说是。

    “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殿下真的受伤了?”安嫔问。

    昭蘅只说:“皇后和娘娘已经在里头了,您要进去瞧瞧吗?”

    安嫔点了点头,挽着梅妃的手迈入门槛。

    忽然屋里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众人齐齐喊了声“陛下”。昭蘅竖着耳朵听,只听到陛下重重拍着桌案怒道:“当年在扬州,无忧太子一党早就死绝了,哪来的乱臣贼子打着前朝余孽的旗号伤了朕的儿子?把人押出去,斩首示众。”

    谏宁则说:“殿下回宫之前说过,暂时不要动他,一切等他醒了之后再做定论。”

    皇后也压低声音劝他,但她声音较低,昭蘅听不清楚。

    殿内的动静慢慢低了下去。

    深夜的风凉飕飕的,昭蘅来得急,忘了穿披风,此时竟觉得有些冷。今夜的事情让她对宫中的情景更明白了些。

    殿下受伤,阖宫上下几乎都不能入睡。

    也是,帝后微末时的第一个孩子,如此光风霁月的储君,自然备受珍爱。国之重器受损,宫内谁能安眠?

    皇上和皇后从寝殿走出来,梅妃和安嫔跟在后面。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遍昭蘅,看到她纤弱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发颤,吩咐宫女:“给你们昭训拿一件披风。”

    昭蘅规规矩矩屈膝谢了恩,站在廊下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

    很快,宫女拿了件披风来给她,她披在身上,手攥着柔软的布料,慢慢系好绦带。

    不多时太医从屋内走了出来,向昭蘅揖了一礼道:“殿下的血暂时已经止住,但这几天他身边离不得人。”

    昭蘅道:“好,我会守着他。”

    “臣就在偏殿,若有任何情况,昭训让宫女及时传唤我。”太医又道。

    昭蘅朝他深深颔首。

    --

    殿内只剩昭蘅和李文简二人。

    她缓缓挪到他旁边坐下。

    刚为他抚平的眉心,又拢起了。

    昭蘅随着他的动作,也忍不住轻轻蹙眉,目光扫过他的脸,忽然看到他耳朵后有一点红,以为是没擦洗干净的血渍,身子向前倾凑得更近些,细细查看他的耳朵。

    半晌,才发现原来是刀剑划过,留下的一道细小伤口。

    伤口很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可是位置很凶险,若是再往下、再深两寸,就是颈部的大血管。

    昭蘅心里微惊,不敢想象他回来的路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也直到此刻,她明白他的那句“未必尽是坦荡通途”是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从袖内抽出丝巾,轻轻擦着他耳后冒出的血渍。耳侧一绺发丝陡然滑落下来,搭在他的

    脸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发丝拂过他的眼窝,窸窣的痒意竟将李文简弄醒了。

    李文简一睁开眼,便看到昭蘅近在眼前,她下颌绷得紧紧的,檀口微抿,正在拨弄他耳后的伤口。

    不知用的什么香,淡淡地飘了满怀。

    昭蘅擦完他的耳朵,一回头看到他正凝视着自己,双目灼灼,恰若冬日暖阳。

    “殿下,你醒了?”声线里带了一丝欣喜。

    李文简感觉喉咙一片干涩,声音沙哑:“水。”

    “先喝药吧,药马上好了,喝水会稀释药性。”昭蘅柔声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行至门边,正好碰到送药进来的莲舟。昭蘅接过药碗,回到李文简身旁。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扯动背部的伤口,皱眉轻“嘶”了声。昭蘅忙按着他的手,道:“我来。”

    她在床边半跪着,握着药碗,尝了一口,被苦得皱紧眉头。温度还算适宜,她舀了一小勺,递到李文简唇边。

    李文简趴在榻上不能动,昭蘅的勺子凑近,他张嘴。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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