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1/2)
朝臣起初瞧见两人关系,虽觉得不妥,但也阻止不得,便想着长公主殿下应识大体,哪怕再喜爱洛月卿,也该考虑到皇嗣,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可没想到钟觉予不管不顾,直接就要立后,甚至摆出一副只属意这人,非她不可的态度。
这可急坏了一群大臣,就连之前跟着钟觉予的人也不再坚定
如今他们已彻底变为君与臣的关系,无论自己的本心如何,都被现实分割成对立面。
钟觉予要立后,他们也要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于是,朝廷乱做一团,每日处理完其他事后,就在不停争吵这事。
连钟觉予都被气得从龙椅站起好几次,手指着底下人大骂。
除此之外,民间也受影响,虽说洛月卿两人早早就派出人控制舆论,可此事之大,又岂是人为能控制得住的?
不过幸好有洛月卿之前的努力,洛小财神这称呼,哪里是为了恭维乱说的?
洛月卿所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被百姓们瞧着眼里,几乎能称作神迹,毕竟单是让无比珍贵的琉璃,流入寻常百姓家,成为谁都用得起的物件,就已是前无古人,后也无来者的事,更别说其他。
后头不知怎的,竟有人到处宣扬起洛月卿曾经入道的事。
说月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本是选中了有百年传承的洛家,却不料洛家已烂入骨,洛月卿便躲入玄妙观,在道法的熏陶下,逐渐觉醒了曾经的记忆,然后选中英明神武的长公主殿下为帝,要改变这分离许久的乱世。
而陛下则不可避免地对神仙有了倾慕,虽知只有一世,但也要将天上星辰暂时留在身边,立她为后,共创往后盛世。
这番说辞不知何时起,也不什么时候扩散至全国,并为百姓所信服,有的人甚至偷偷在家里为洛财神立了牌子。
洛月卿得知此事时,呆立在原地,好一阵哭笑不得。
洛小财神只是个浑号,别人这样称呼她,她就抬手道谢,并未彻底放到心中,哪能当真?
再说她即便用尽办法,也不会将自己编造成所谓神仙,这未免也太过、太过不要脸,还有私底下的偷偷供奉。
洛月卿恨不得亲自跑去大街上,大喊澄清。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钟觉予,不仅不曾阻拦,反倒带着几分认同的想法,任由这谣言扩散。
幸好这事未被洛月卿得知,否则又得给钟觉予好一阵哄。
民间有了转机,朝廷也跟着动摇,毕竟钟觉予甚至为了洛月卿,连重中之中的登基大殿都一拖再拖,让文武百官彻底明了她的决心。
眼下可不是钟觉予非要当皇帝,而是这大梁的现在,只能由她当皇帝,要是逼急了,直接脱了龙袍不管不顾离开怎么办?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的乱想,而是钟觉予
确实隐隐有了想法,曾在私底下询问孟相,如果她此刻退位,换一个傀儡皇帝上来,孟相是否能稳住如今的朝廷,让它继续运转下去。
还有作为陛下最信赖的近臣,阮鹤、李时归两人像是得了什么口谕,不止一次离京,寻找适合隐居的住所。
但另一边,钟觉予与洛月卿也未疏忽政务,前者减税免徭役,缓和之前抑武扬文留下的毛病。
而后者将大部分收入都投到民间,在大梁各处建起书院,让适龄儿童免费入学读书。
这一举措,越发捶死了所谓神仙下凡的谣言,毕竟谁会花大笔钱为平民百姓修建学堂?唯有天上神仙罢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见朝臣松口,事情的转机来自那位已成亲的公主,成亲一年载,府中终于传出有孕的消息。
钟觉予大喜,命太医先行一步查看,而后牵着洛月卿直接往公主府去。
这公主府不比长公主奢华,但胜在周围安静,景点宜人,只是随着皇帝的赶来,里里外外都被士兵围满,瞬间变得森严压抑。
不过里头人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群人等在外头,直到那太医走出来,朝大家点头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而里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陛下既属意这孩子,便是这孩子的福气,身为母亲,我岂会阻拦,”半躺在床铺中的女人被免了行礼,腰靠着软垫,温声开口。
她相貌柔和温婉,唯有一双相似的凤眼与钟觉予相像,但却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满是母性的暖意,不像是出身在帝王家,反倒像是名门淑女。
她又加重语气,郑重道:“昔日在皇宫中,我与母亲不受先帝喜好,便被势利的奴才克扣月例宫份,多亏先皇后惦记着,每到冬季,都亲自差人送来煤炭……”
提到往事,她眼眶不禁泛红,话语也被迫中断。
旁边坐着的男子心疼,忙宽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这才缓过来些,握住男子的手,继续道:“这才免于我母女二人冻死在寒宫之中,之后先皇后仙逝,陛下暂时代理后宫,也不曾有所偏袒苛责,让我母亲能够安详晚年,含笑离世。”
“如今洛姑娘又许我良配,如此大恩,我心里都记着,哪怕要我付出性命,我也甘愿,更何况是这种福气。”
听到这话,钟觉予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她多虑,血脉亲缘始终横在这儿,若是亲生母亲有所怨念,孩子难免受影响。
钟觉予便许诺:“朕必待她如亲子,留于膝下细心教导。”
这人含笑答应。
如此,文武百官最担忧、顾虑的问题得到解决。
钟觉予牵住身旁人的手,悄然松了口气。
另一人反手将她牵紧,好似安抚。
这一年,对于两人而言,都是极其艰难的一年,拖延许久的大婚定在年末,钟觉予不肯承认是自己太着急,坚持说是为了给这一年画上一个完美句号。
反正她是
皇帝,也没有人敢反驳她,于是就这样定下。
———
其实洛月卿对大婚那日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者说是一时间要记的东西太多,一股脑往脑袋里塞,便容易变得昏昏沉沉。
自从封后的旨意下达之后,大梁就如同加快速度的齿轮,骤然转动,先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登基典礼完成,而后就开始安排大婚,皇家婚礼庄严繁琐,哪怕几个月时间准备,也让人极心累。
从《礼记》中约定的六礼开始,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一步比一步复杂。
钟觉予、洛月卿两人劳累,阮鹤、李时归也不消停,竟亲自猎了两只完好无损的大雁过来,在皇宫中专门空出一片地方养着。
这也是六礼中的一项,聘礼中要包含一只大雁,用来表达一生一世一双的诚意。
可大雁难寻,平常人会用木雁、铜雁代替,富贵人家则请人专门打来,可眼下正是冬日,大雁都已南飞,众人早已决定用金雁代替,却没想到这两人能寻来,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这边传来好消息,另一边钦天监也不服输,下午就占出一个极好的卦象,连见多识广都卦师称赞不已,直道陛下与皇后乃是天定的良缘。
如此,便可彻底堵住那些人的嘴。
钟觉予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可是老天都祝愿的婚事,众朝臣总不能再阻拦了吧?
直到大婚前几日,钟觉予、洛月卿才被分至两处,暂时分离开,但苦的不是分开的两人,是帮忙送信的阮鹤、李时归,折腾得这两人愁眉苦脸,差点跑断了腿,只能天天盼着大婚快点来。
许是二人的期盼确实有用,时间飞逝,转瞬就到大婚当天。
天不亮时红烛就已亮起,钟觉予身穿华服,携官员一起告祭于天地、太庙,而后才赶至长公主府迎人。
若是按照祖制,皇帝只需在午门等候,自有人将皇后抬入宫门,可钟觉予不愿,私自修改了部分。
而洛月卿实际也该从洛家出门,可她不愿与洛家再扯上关系,两人便商议,将之前的长公主府赐给洛月卿,改做新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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