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2/2)
“如果只是个靶子呢？不顾自己去救她，未免太草率了。”
“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安室反问。
她敲了敲桌面，不置可否：“随便吧，但总之，不要拖累我。”
*
房间门紧闭着，新子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后露出了松泽露美的身影，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姐姐已经睡了。她好像有些发烧，我担心是因为刚才……”
“我带了药。”新子解释。
少女点点头，侧开身让她进了房间。
赤司也在，端着刚煮好的热水壶走过来，轻放在桌面上，露美向他道谢，拿着水杯和药走到床边。
房间里太安静了，只有钟表走动的声音，剩下两人相对无言，新子指了指阳台，用眼神询问。
赤司率先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无声地跨出，新子也跟上去，反手关了门。
阳台对着别墅的另一侧，黑漆漆的树林挡住了大半的夜空，只有各个房间透出来的光亮，让人感到些许温暖。
“露美小姐可以照顾她姐姐，我们留在这里……不太方便吧？”新子看着少年，眨了眨眼睛。
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不方便”的当然是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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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朋友说，”他突然转开了话题，好像答非所问，“和侦探一起很危险，因为随时会遇到凶杀案。”
“我……”侦探少女微微语塞。
“刚才在楼下说了一些冒犯的话，抱歉，其实，我并不认为是因为你在。”赤司却话锋一转，直视她的眼睛。
“你觉得是巧合吗？从松泽宅，到现在……”
“松泽宅发生命案，不是因为你接了我的委托。”他说得肯定，“既然原本就存在问题，那么决定的关键就不在外部条件上，而是在内部。”
少年的眼神变得锐利，回头瞥了一眼玻璃窗，屋内的情形被半透明的窗帘格挡，看不清楚。
换而言之，他在怀疑松泽千夏。
但这个人是露美的姐姐，对露美的关心不假，对他也礼数周全，他本不应该怀疑。
少年轻叹一口气。
“很抱歉，其实是因为我，才导致你和你的朋友卷入这些麻烦，等事情结束，我想办法补偿的。”
“不，其实我……”新子欲言又止，胡乱地摆了摆手。
对方这么主动揽下责任，顿时让她深感内疚。无论如何，她才是最不能撇清责任的那个人，不管松泽千夏是不是凶手，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看，她手下连尸体的位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换句话来说，怎么看，她才是幕后的恶人头头吧……
他们两个人还在客气地互相推辞，突然隔壁传来哗啦一声，不约而同地望去。
相隔几个房间，是玻璃杯打碎的声音，穿破了黑夜，格外清晰。玻璃的碎片落在了阳台上，凌乱散了一地，里面又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赤司家的继承人当然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外面风声大，其实也听不清楚，但为了避嫌，他还是向新子点了点头，打开阳台的门准备回去。
新子正要跟上，那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影。苏格兰弯腰去收拾玻璃，目光转过来的饿时候正好和她对上，惊讶了一下，接着露出微笑。
“吵架了？”新子转过来靠到栏杆上，用口型问。
“稍微有一点分歧，”苏格兰指了指里面，意思好像是有别人在，镇定答道，“放心，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新子还有些好奇，他如果在安室的房间，那还有谁能和他们吵起来？
另外一个卧底么……
她顿时就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了，直起身就要走，手离开栏杆时，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笼罩下来，还没等她分辨清楚，手下的栏杆突然失去支撑，她也跟着失去平衡，茫然间，只看到对面男人一脸惊愕。
——“小心！”
赤司原本在里面等着她进去再关门，多亏了这份风度，他正撞见这一幕。
新子紧闭着眼睛，手腕一阵撕裂的痛感，应该是被破碎的木片扎到了，但迟迟没有等到落地的重击感，她慢慢睁开眼睛。
少年扑倒在地上，勉强抓住了她的手腕，但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很快就感觉到手心因为出汗而渐渐下滑。
他有些支撑不住。
紧接着，旁边出现了露美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话还没说完，她倏地睁大眼睛，立刻冲到了阳台边缘，半跪下来，想要去抓住新子的另一只手。
少女刚从充满暖气的室内出来，手里微微湿热，一直打滑，看到赤司愈发绷紧的脸，她不敢再动，转身去扯窗帘。
没等她扯下窗帘，另一道矫健的身影已经翻过了阳台，从房间之间的隔断跳到了他们的窗口。
在少年脱手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新子的手臂。
“好险，”苏格兰舒了口气，神情稍稍放松，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我说，侦探小姐，你今晚运气是不是不太好啊？”
新子心跳几次加快，又差点骤停，已经有些恍惚了。
——难道，她就是让别人展现英雄救美的工具人吗？
屋外的风吹得她头疼，稍一动，就感觉身体又要往下坠落。苏格兰立刻制止：“小心。”
“……比起开玩笑，你能先把我拉上去吗？”少女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我的手好像要断了。”
话是这么说，却并不容易做到。
虽说成年人的力气比少年更可靠一些，但单靠一只手想要救人还是有些困难。
而栏杆断裂的边缘都是尖锐的碎片，很难再容纳第二个人的位置。赤司环顾四周，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照露美的思路，将窗帘撕成长条让新子抓住，再一起将她拉上来。
可问题在于，这半透明的窗帘看着就不够结实，可能难以承担这份重任。
苏格兰有些为难，皱了皱眉，不再顾忌，伸手撑住旁边的断，突然一道绳索从眼前掠过，落在了新子身边。
他回头顺着看过去，绳索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原来的房间，被打了绳结固定在栏杆上。
“以防万一，我带了登山索。”水无怜奈抱着手臂站在对面的窗台前，神情晦暗不明。
苏格兰感叹：“你真是准备丰富啊。”
基尔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小姑娘这么 倒霉，绝对不是意外，就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为了逐一测试他们的忠心吗？
女人微微勾起唇角，思绪翻涌复杂。
虽然想表现得冷酷一点，以免被拖下水，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到底也不忍心。
……新子回到了温暖的空调风下，抱着瑟瑟发抖的手臂，还在怀疑人生。
发抖当然不是因为冷，而是手肘脱臼，被强行按了回去，现在正痛得抽搐。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太想让好友也跟着担惊受怕，接连两次“意外”了，她不确定还有没有下一次，还是让她们好好睡一觉吧。
松泽露美从隔壁借来了医药箱，纱布和酒精再次派上用场，她小心翼翼地，给赤司处理伤口。
他的手臂被刮出了几道血痕，看着很吓人，但他却轻描淡写的：“幸好。”
“幸好……什么？”
“如果是你或者千夏姐掉下去，而我们其他人又不在……”少年含糊地一概而过。
露美一怔。
“我姐姐，平时喜欢在阳台看风景……”她突然闭上嘴，不吭声了。
少女仔细地给未婚夫擦拭了伤口，又涂了药膏，等到包扎的时候，动作就变得笨拙起来，水无怜奈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纱布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
“麻烦你了，水无小姐。”
“不用谢，我也不算什么英雄，比起某些人……”说着，她瞥了一眼苏格兰。
他也同样若无其事地，试图逗新子开心，那笑容看着就傻乎乎的，水无忍不住皱眉，一言难尽。
明知道是坑，他们还一个个主动往里面跳……
她叹了口气，想到还剩下一个冲矢昴，似乎也已经不再可靠。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水无怜奈有些迟疑。
比起高中生，她的经验就丰富多了，挨个帮伤者们处理好伤口，又不容置疑地扶着新子站起来。
“你还是不要在外面乱跑了，在获得外界联络之前，好好在房间休息吧。”她的口吻有些冷淡，没有了平时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耐心又温柔的一面，隐隐有些焦躁，“你住哪一间？我陪你回去。”
苏格兰正要说什么，被她瞪了一眼堵回去了。
“怎么，你还想到别人的房间里去过夜？回去照顾好你的朋友吧。”女主持人似笑非笑，苏格兰只好抬起手表示认输。
回去的路上再没有什么风波。
水无怜奈在她房间里检查了一圈，仍然有些不放心，给她塞了一个小型的拉环报警器。
“现在手机没信号，如果遇到什么事……”她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比如，要是半夜有可疑的男人潜入房间，就拉开这个，明白吗？这个的使用方法是——”
新子赶紧点头：“防狼报警器，我知道的。”
水无小姐重新站起身，脸上流露出踌躇的神色。
“如果需要，今晚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她试探着提出，以她在电视台“知心主持人”的身份，这么做倒不显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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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沾了些雾气，有些湿。
“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觉吧。”她安慰道，“我们就住在隔壁，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水无怜奈心想，离开房间时，替新子关上了门。
她沿着走廊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刚拿出门口，就听到一声尖叫。
这么快？
饶是见多识广的CIA特工，这时候也不禁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怀疑。
不可能啊，她回忆着，自己检查了房间，门窗都关好了，衣柜里也没藏人，还能是什么？
她倏然转身，但旁边的房门开了，一道身影从她面前掠过。
“等等！”水无脱口而出，叫住了冲矢昴。
“恐怕……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冲矢回头，在女人脸上读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绪，没有多想，轻轻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他敲了敲新子的门，自然没回应，水无给了他一个无声的眼神。
“我没有反锁。”
两人一同进门，环顾四周。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冲矢的目光落到了浴室门上，突然迟疑。
他走到门前，敲了两声。
“你还好吗？”
“……不太好。”
缭绕的水汽后面，传来少女低落的声音，还在打颤。
冲矢听着觉得不对劲，追问：“出什么事了？”
同时，他已经握住了门把，准备好随时进去。
又是几秒钟过去，新子好像回过神来，突然提高声音：“等等，别进来，我在泡澡。”
“……我知道。”青年表现得很耐心，“到底怎么了？”
新子抱紧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气，抖得厉害：“热水没了。”
“……”
从她的颤抖中，两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相顾无言。
水无怜奈按住眉心，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你去吧。
过了许久，浴室门开了，水汽嗖嗖地溜了出去，脚步声靠近，隔着一道布帘，新子余光看了一眼，晃动的人影停在几步之远。
接着，厚厚的备用浴袍和毛巾被一起递了过来，放在旁边的矮凳上。
“我去楼下看看情况，你先换上衣服吧……小心感冒。”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谢。”新子说完又不吭声了，直到门外脚步声远去，接着房间门被关上。
一瞬间，她明白了很多事情，这回又是谁的险恶用心，她已经不想知道了，也不在乎。
她只想知道，既然是找卧底，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受苦受难！
其他都算了，姑且还可以忍，但冬天洗澡没有热水，这谁受得了？！
新子回到房间，盯着空荡荡的窗外看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出来！”
……
阳台上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
不一会儿，玻璃窗上的锁自动打开，又一道绳索垂下来，伏特加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灰头土脸地从窗外冒出一个脑袋。
“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