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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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这些小毛小病的,燕知都不当事,“本来也没什么,早好了。”

    “你越这样我越不放心,你去出差有人陪着吗?”望松涛刚放松的声音又紧绷起来,“带着学生呢吗?”

    “临时决定过来的,学生没准备。”燕知笑笑,“我独来独往多少年了,您甭操这种闲心了吧。”

    “那行,我再八卦最后一个事儿。”望松涛问:“微博上跟牧长觉一起上医院的人,是你吗?”

    燕知没吭声。

    “诶呦我不是嫌你跟他一块儿,我是说怎么上医院去了呢?我看他一直护着你,是闹病闹得厉害吗?”望松涛语速快了不少,很担心。

    “只是普通体检。”燕知回答:“就是查查生理指标。我挺好的,都很健康。”

    “你最好是。”望松涛的语气里有警告的意味,“你就算是内什么,也不能内什么,昂。”

    燕知没懂,“啊?”

    “算了,傻瓜一个。”望松涛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别让别人骗你。”

    燕知更不明白了,“谁骗我?”

    “没谁。”望松涛直接放弃了,“你回住的地方了吗?那边也该天黑了吧?大晚上别在外面瞎晃。”

    “嗯,我在酒店呢。”燕知把剩下的杯底喝了,“我现在回房间,挂了吧。”

    路过酒吧的玻璃窗,燕知看到海边的棕榈被吹到了一个很夸张的角度。

    一对年轻情侣从他身边路过,“今晚有台风?为什么没出

    ()    行提醒啊?”

    “估计是没名没姓的小台风吧,撑死下场大雷暴。都这个季节了,这种小台风不值一提。”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燕知感觉余光里闪过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形。

    穿着牧长觉偏爱的黑衬衫,消失在反光的玻璃门后。

    燕知皱了一下眉,有些僵硬地直接坐电梯回了十一楼。

    他的房间面朝海,透过半透明的窗帘能看见远处的海面上隐约闪烁的银紫色电光。

    燕知用掌根压了压眼眶,严严实实地把内层的遮光窗帘也拉了起来。

    房间的密封性很好,相对于当地的空气湿度甚至可以算是干燥。

    燕知把旅行箱拉到正对门的位置,坐在上面做今天的交流提要。

    这样他就可以清楚地看见门下面的地毯。

    “多通道场记录适用于深层脑区的活动记录,温大可以实现最高一百二十八通道……”燕知记了一行,就忍不住抬头看门。

    背后的雨声极小。

    但是燕知偏偏能听到。

    其实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和鞋子踩进雨里的声音并不一样。

    但是燕知就是忍不住地想起自己在雨里奔跑。

    他想自己要是没为了那点小事跟牧长觉闹别扭就好了。

    他想只要自己跑到家,牧长觉就会立刻回来找他。

    裤子被雨水贴在小腿上,又湿又凉。

    警察姐姐帮他擦过裤子上的血了,还安慰他别怕。

    燕知不是怕,他只是不信。

    他要立刻跑到家里,等牧长觉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

    牧长觉总是在他做噩梦的时候把他叫醒。

    所以过去燕知是不怕下雨的。

    他甚至喜欢在电闪雷鸣的夜晚蜷缩在牧长觉的身边,让他陪着自己挑一只最新款的玩具小熊。

    燕北珵总说玩具小熊是女孩子才玩的。

    牧长觉就从来不这么说。

    想到燕北珵,燕知在雨里一边跑一边大哭,回到家里的时候几乎站不稳。

    其他三个大人都在。

    支璐正伏在海棠肩头:“……我什么人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会呢?你还有天天,还有我们。”海棠正宽慰她,看见燕知自己回来了。

    她连忙把六神无主的支璐挡在后面,推着燕知上楼,“你怎么淋着雨回来的?为什么没等我们过去接你?”

    “牧长觉什么时候回来?”燕知只问了一个问题。

    海棠有点为难,“他那边电话不通,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我等会儿直接买机票过去找他。”

    燕知信了。

    他浑身抖着冲了一个热水澡。

    他下楼的时候只剩下支璐和牧如泓在。

    牧如泓在给律师打电话,跟支璐做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燕知跑过去问支璐,“海棠姨去接牧长觉了吗?”

    支璐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燕征天,你爸死了,到现在你还在找长觉?”

    彼时从来没有直面过死亡的燕知对“死”这个概念的理解尚不真切。

    他的恐惧远远多过悲伤。

    他没有撕心裂肺的苦痛,也认识不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他那位严厉而忙碌的父亲。

    燕知只是非常需要牧长觉像是每一次把他从噩梦中唤醒一样,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真的。

    支璐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拉着燕知的手,“找牧长觉是吗?那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因为牧如泓也在场。

    因为牧如泓是牧长觉的父亲,是一向呵护爱重燕知的长辈。

    所以他又信了。

    他不知道那就是他作为“燕征天”的最后一个夜晚。

    老天并不容他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字。

    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燕知枯坐在行李箱上。

    笔记本就张在他膝头上,只要他抬起手,就可以回到这个专注的、有支撑的世界上。

    他是万众瞩目的学术新秀,是有朋友和学生关心爱护的正常社会人,是理应早已重获新生的燕知。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每一个雨夜。

    他就好像被冲散所有他用以遮挡绝望和愧疚的伞,变回了那个无论如何挣扎也跑不出噩梦的燕征天。

    血还是从门下面漫了出来。

    边缘已经开始凝固了,黯淡地在殷红四周干瘪起皱。

    道歉的话就在嘴边。

    哪怕燕知知道自己再说多少遍也于事无补。

    但他还在室内。

    至少他在室内。

    雨在外面,他就是安全的。

    燕知从薄荷糖罐里倒了一片药,皱着眉嚼碎了。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燕知机械地站起来去开。

    看见来人的时候,他惊讶了半秒。

    他明明已经吃了药。

    燕知微微抬着一点头,眼睛里几乎没有聚焦,“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

    还没等他说完,牧长觉就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我刚好路过。燕老师,外面打雷了。好怕。”

    他的声音柔和低沉,把“好怕”说得像是“不怕”。

    或许是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的温暖,或许是他那声毫无敬意的“燕老师”,让燕知突然明白了这个牧长觉是真的。

    和他一样,牧长觉也是从雨里来的。

    或许是酒精和药物不应当的互作,燕知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想,是不是终于有人来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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