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变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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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看错吧?那位雄虫阁下肩膀上披的是元帅大人的披风吗?克莱因元帅终于有心上虫了?”

    “奇怪,不是前几天还说克莱因元帅和雄虫阁下闹掰了吗?怎么突然又如胶似漆了?”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恋爱中的小情侣嘛,争争吵吵分分合合都是在所难免的,哪能真的分手啊,你看看克莱因元帅紧张的样子,啧啧,要说元帅没上心,谁信啊?”

    这是不明真相的路虫视角。

    对于路虫而言,克莱因元帅与雄虫阁下相携而出,顶多算是一桩帝国上流社会的八卦。

    谷明星作为高等星球,能够通过星港审核入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高等虫族,即使八卦,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最多私下里和亲虫友虫感慨一下大名鼎鼎的克莱因元帅铁树开花,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在某些别有用心的虫眼里,可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艾伦,便是某些特权家族派来盯梢的高等雌虫之一。

    说是盯梢,其实也不尽然。

    高等雄虫的情报在帝国向来是重要机密,一旦被雄虫保护协会发现刻意尾随某位阁下,都会按照蓄意伤害雄虫罪处置。

    好在上级也不是要艾伦负责盯梢唐酒的踪迹,而是让本身就居住在谷明星,恰好在餐厅附近工作的他,顺带替某些大虫物留心一下克莱因元帅与圣地阁下的交往状况。

    是逢场作戏,还是有意走向婚姻?

    前者他们可以不在意,艾伦也不必特意禀告,当做无事发生处理即可。反过来,一旦艾伦发现军部之主与弗莱明家的雄子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第一时间向上级提交报告。

    此时此刻,艾伦便坐在对面二楼的落地窗旁,表面佯装正进行服务员的工作,实则和光脑通讯中的同事交流这一次的任务情况。

    同事:【你还在那?】

    同事:【真不知道那些大虫物是怎么想的,克莱因元帅是什么身份,那位雄虫阁下又是什么身份?这两家背后的势力能相安无事不打起来就不错了,怎

    么可能假戏真做,搞什么政治联姻的戏码?】

    同事:【你那边要是没什么动静,就提前回来吧。】

    同事:【我听负责圣地那边的虫说,一周前,那位阁下还当着所有阁下的面,扬言只是看上了克莱因家的权利,还让元帅听了个正着。就这!他俩要是还能更进一步,那才叫踩了虫屎呢!】

    光脑手环上,通讯对面的同事仍在滔滔不绝。

    艾伦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了。

    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相携而出的两虫,尤其是那身披在雄虫肩头,大到刚好掩盖了雄虫大半张脸的军大衣,整只虫仿佛被雷劈中一般,瞳孔骤缩,心跳骤停。

    负责盯哨的雌虫倒吸口一冷气。

    这……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军部向来等级森严,不同军衔的军雌通常配有对应款式的披风。

    少将及以上军衔的军雌,其披风甚至会结合军部的规矩与本虫的喜好单独设计制作,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毫不客气的说,对于高等军官而言,这一身披风,即是他们各自身份权力地位的最好象征。

    而现在,作为军部之主的阿勒西奥·克莱因,却将象征着他本身的大衣,披在了一位雄虫阁下的肩上。

    想到这里,艾伦只觉得头皮发麻。

    没有犹豫,也没有添油加醋。艾伦知道,这就是上司在发布任务时提到过的,必须汇报情报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再耽搁,直接通过加密频道,将弗莱明家的雄子身上披着元帅大衣这一情报,第一时间以文字的形势传了出去。

    艾伦没有拍摄照片以作证明。

    高等雌虫对这方面的窥视极为敏感,拍摄照片是小事,帝国元帅既然光明正大地将这一幕示众,想来也不会介意他们将情报传给各自背后势力的主虫,可真要拍下有圣地高等阁下真容的照片,别说雄保会不会放过他们,就是如今的克莱因元帅,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信息发送成功。

    艾伦呼出一口气,不安而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此时已是深秋,仅穿着一件单衣的艾伦,却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作为高等虫族,他比谁都清楚,帝国元帅这看似无意的举动,背后传达出来的一系列含义。

    头顶上的天空依旧明净澄澈,万里无云。坐在落地窗边的高等雌虫,却仿佛看到了狂风骤雨的未来。

    “要变天了啊……”他喃喃。

    ……

    就在各方势力对着新到手的情报惊疑不定的时候,这一边的唐酒也在阿勒西奥的护送下,来到了自家府邸跟前。

    唐酒抓住军雌的手,面上还有些恋恋不舍:“阿勒西奥,你真的不考虑进去和我一起见雌父雄父吗?”

    阿勒西奥才不相信这小狐狸是真舍不得他呢。

    舍不得少了他这个分担火力的还差不多。

    他戏谑道:“我倒是不介意陪你一起去见我未来的雌父雄父,但是宝贝,你

    确定我这个时候和你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替你分担火力,而不是火上浇油吗?”

    唐酒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他一秒松开抓住军雌的手,冷酷无情地道:“好啦,那这里没你的事了,快走快走!对了,记得抄小路哦,你那艘飞舰太显眼了,万一让我雄父看见,气上心头,指不定回头要怎么训我呢。”

    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什么叫做用完就丢。

    阿勒西奥不算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对小雄虫的用完就丢习以为常了。

    这还真是……

    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感叹骄纵的小雄虫,还是在感叹逐渐无可救药的自己。

    “行行行,都听你的。”还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雄虫,也只能继续惯着了。

    顿了顿,军雌又道:“和你亲虫说完之后,记得给我个通讯,到时候我来和他们对接就行。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也可以给我留言,我让虫给你送过来,没事少往外跑,帝国接下来的一连几个月,恐怕都不会太安逸了。”

    “知道啦知道啦,阿勒西奥好啰嗦!”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阿勒西奥干脆捏了一把小雄虫的脸,直到唐酒同样气呼呼地抬眼瞪他,才满意地勾起嘴角,顺着对方挣扎的力道放手:“好了,回去吧,别忘了给我通讯。”

    唐酒得了教训,故意跑开数米远,这才回过头,双手在胸前交叠,愤怒地比了一个大大的“×”,意思是:想都别想。

    做完这个手势,也不给军雌反应过来抓他的机会,一溜烟地跑了。

    转眼就消失在绿荫之间,不见了身影。

    阿勒西奥并不意外雄虫的反应,甚至很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正如唐酒在仅有一次的撒娇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差使军雌的正确方式;阿勒西奥同样在仅有的几次简单的身体接触中,便意识到了小雄虫对与雌虫亲密接触这一事极其地不擅长。

    是因为很小就被送到圣地,所以完全没有与异性近距离接触的经验吗?

    军雌若有所思。

    要说和异性肢体接触的经验,阿勒西奥当然也是没有的。奈何雌虫作为虫族繁衍中主动的那一方,亲近雄虫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阿勒西奥自然对此游刃有余。

    但唐酒显然并非如此。

    如果说在感情上,唐酒保持了他独有的冷静理性、处变不惊,看起来单纯可爱,实则表现得就像是一只再精明老成不过的高等雄虫,那么在实际肢体接触中,年轻的雄虫更像是回归到了他应有的年龄。

    懵懂、无措、笨拙。

    就像深夜初盛放的、娇艳欲滴的玫瑰,细嫩的花瓣上还沾着圆润剔透的露珠,对来访者的靠近胆怯又畏缩,却迫于面子不敢反驳,只好佯装恼怒地竖起一身的尖刺,虚张声势地做出驱赶模样。

    尽管唐酒掩饰得很好,年长的军雌仍是透过雄虫略显僵硬、隐含颤抖的指尖,窥见了包围在尖刺下的,柔软纤细的内里。

    猎手与猎物的身份牌在瞬息之间被调换翻转。()

    骄纵傲慢的猎食者茫然地站在丛林的正中央,对自己沦为猎物、即将被拆分入腹的未来一无所知,只能本能地扬起下巴,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企图用这种方式吓退不怀好意地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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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爱啊。

    军雌心不在焉地想,舌尖轻抵着牙齿,慢条斯理地舔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很好,看来他同样找到了反制小玫瑰的有效手段。

    不知道接下来的游戏,会是谁胜谁负呢?

    他很期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进行下一轮的狩猎游戏之前,阿勒西奥还有很多不得不优先解决的麻烦事项——譬如和小玫瑰的雌父商谈克莱因与弗莱明之间具体的合作细节、应付双方合作导致的维新派多方势力的问责、敲打藏在暗处图谋不轨的野心家……

    哦对了。

    还有那些仗着他快死了,有意无意踩在他的底线上,占军部便宜的蠢虫。

    曾经阿勒西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寿命将至,倘若为军部争取了过多的利益,下头的军雌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将他所拥有的全部,都献给帝国最昂贵漂亮的玫瑰,那么他当然有必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替对方将债务讨回。

    无数的繁杂琐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阿勒西奥本以为自己会为此感到头疼。

    让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肉眼可见、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此刻浮上他心头的,却并非是烦躁不耐,而是自他掌控军部以后,便再也没有过的,作为猎食者的愉悦与兴奋。

    命运是公平的。

    想要在漫山遍野的荆棘丛林,摘下栽得最高、盛放得最为瑰丽烂漫的帝国玫瑰,当然需要秉持相当的智慧,与十万分的耐心,方能披荆斩棘,抵达生长着玫瑰的彼岸。

    军雌垂眼,低笑,从容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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