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过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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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岫殿上空,金色结界外晴空万里。

    而被金色结界笼罩处却阴云翻滚,霹雳与雷鸣阵阵,狂风大作。

    临溪躲在宫殿里,看着那堪比大能历劫般的天象,默默将自己藏在了床榻下。

    密室内。

    岑望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目光出神地望向未知名处,长睫微敛,面无表情。

    唯有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红。

    他成功了。

    成功将那个“阿望”,彻底留在了自己识海中某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里,也许数十年,也许数百年,也许此一生再无重见天光之日。

    那个“阿望”挣扎过,可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正如当初在望霞林中渡劫时一般。

    修士渡劫,雷劫毕,神识会进入渡虚之境。

    上一次,在渡虚之境中,他也如过去几十个日日夜夜一般,见到了那个“阿望”。

    可笑的是,那个“阿望”竟想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大乘境修为,放弃被先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经历,放弃斩断缚仙绳的执念,只为了想回去,陪在他那所谓的“阿姊”身边。

    所以,那次,在渡虚之境中,他压制过“阿望”一次。

    这一次,是第一次。

    岑望不知自己就这样在密室中静坐了多久,识海内终于清净,没有时不时钻出的记忆作祟,没有莫名混乱的杂念,整个人出奇的死寂。

    殿外的天象逐渐平静,临溪从床下跑出,看着逐渐晴朗的天色,忙跑到重重密室之外,以灵识之音小心问道:“少君,您如何了?”

    里面没有声音。

    临溪朝前凑了凑脑袋:“少君?”

    “少君……”

    他的话未曾说完,厚重的密室石门“轰隆”一声徐徐打开,身着薄柿色袍服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面颊透着苍白,却又因眼尾诡异的红多了些稠丽。

    “少君,您出关了?”临溪忙小跑上前。

    岑望“嗯”了一声,转身朝内殿走去。

    “已经给您备好水了。”临溪积极道。

    岑望仍只道:“嗯。”

    临溪不解地挠了挠头:“少君,入关前,您说要剥离一个人,您……没有成功吗?”他问得迟疑。

    岑望的脚步猛地顿住,好一会儿方才道:“成功了。”

    临溪一愣:“那太好了,少君……”他还要说什么。

    岑望看向他:“你话太多。”

    临溪眨了下眼睛,默默闭上了嘴,片刻后没忍住恹恹道:“少君,前几日靖华道君说,若您在初十前出关,要您去浮华殿见他。”

    岑望沉默几息,冷淡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走进内殿。

    待沐浴后,他已换上一件橘红袍服,束着金色红玉发冠,雪白垂缨追于身前,恍惚中又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招摇小少君。

    岑望前去浮华殿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靖华道君正端坐于玉台之上冥想,庞大的威压只释放些许便已令人无法近身。

    岑望眸色深邃地望着他,良久才唤道:“父君。”

    靖华道君周身威压渐渐收敛,睁开双眸:“出关了?”

    “是。”

    “可有所得?”

    岑望安静下来,而后道:“有所得。”

    靖华道君:“既为神玄宫少君,当勤修苦练,早入大能境界。”

    岑望垂下眼帘:“是。”

    靖华道君打量他半晌,一挥袖,一枚紫檀木盒出现在少年手中:“这几日宫内事务繁忙,你代我前去太墟宗走一遭,将礼物送上。”

    岑望拿着木盒的手一滞,久久没有作声。

    “怎么?”靖华道君眯着眼睛盯着他的神色,“不便前去?”

    岑望睫毛一颤,继而嗤笑出声:“并无。”

    靖华道君看了他一会儿,挥挥手:“出去吧。”

    少年懒懒地俯身行礼,托着木盒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神情如常,唇角仍扯着一抹笑,仿佛将那个“阿望”压制后,“太墟宗”三字,再对他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响。

    就连岑望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他一时忘记了将紫檀木盒收起来,也忘记了自己应当御风飞起,反而只安静托着木盒,在路间行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有灵力波动的气息涌现。

    岑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是几名主殿的修卫正于山间巡视。

    “真没想到定得这般迅速……”

    “之前万宗大会时我便猜到了,你没瞧见那少宗主自请受罚时,闻人公子有多担忧。”

    “还有那太墟宗上的那场焰火,听闻接连放了三夜,还是闻人公子特意放给秦少宗主的。”

    “话说回来,听闻闻人公子和咱们少君好友一场,如此一来,岂不是……”

    “这算什么?咱们少君不是早便退了婚了,说不定啊,少君就是知道闻人公子喜欢那秦少宗主,特地退的婚呢。”

    “你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此种可能。”

    “咱们修界多久没有如此大喜之事了,谁能想到,最后成的竟是太墟宗与幽月宗。”

    “下次再有此赶超此事之盛况,便只有玉麟少君……”

    那人的话并未说完,一束金光乍现出现在几人眼前。

    少年面无波澜地站在前方。

    “玉麟少君!”几人认出他来,匆忙俯身行礼。

    岑望却只看向方才说话那人,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那人不解:“少君指的是……”

    “你方才说,太墟宗和幽月宗如何?”岑望又问了一遍。

    那人怔了怔,忙结结巴巴应:“是太墟宗的秦少宗主和……和幽月宗的闻人公子要定亲,喜帖早几日便已送达神玄宫和其他宗门……”

    那人话落的瞬间,头顶天象骤然诡异地阴沉下来,一声难以克

    制地雷鸣响彻云霄。

    而前方那骄矜招摇的小少君,脸上的血色一寸寸散去,唯余一片煞白。

    “少君?”那人担忧轻唤。

    岑望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定在原处,识海内“轰”的一声,有什么乍然碎裂。

    世间仿佛都变成一片虚无,远处的层峦叠嶂在他眼前扭曲起来,一切都如此怪诞荒谬。

    他长身孤立于山路之中,形单影只。

    周围几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岑望全都听不见了,耳边仿佛有尖锐的声音一阵阵地响起,像是夏日那刺耳的蝉鸣,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涩。

    “少君,您……”修卫还欲询问。

    然下刻,少年却安静地绕过他,朝前方走去。

    岑望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的云岫殿,只是当临溪大呼小叫地问他“发生何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散乱的灵力勾扯出数道口子,连带肢体都添了血痕。

    “少君,这是何物?”临溪看向他手中的紫檀木箱。

    岑望低头看去:“……这是给秦黛黛与闻人敛的贺礼。”

    他终于反应过来。

    临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贺礼?秦大小姐和闻人公子……”没等说完,他飞快捂住自己的嘴,看向自家少君。

    少年的神情平静到诡异:“嗯,他们要定亲了。”

    “少君,您没事吧?”临溪担忧地问。

    岑望看向他,像是有些不解地扬了下眉梢,声音极轻:“我已将那个‘阿望’压制下去,自然没事。”

    如今的他,只是那个“阿望”出现之前的从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岑望而已。

    说着,岑望将木盒放在白玉桌前,人朝后殿走,神色没有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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