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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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雁许确实有点犹豫,有些重的黑色手提袋将他的指尖勒得通红,但他还是没组织好等会见面时,该说的措辞。

    你的脚好点了吗?

    不不不,没这么熟,而且白天他还口不择言的说我管你去死,这话说出来,不就相当于打自己的脸吗?

    你吃晚饭了吗?

    这无疑是句废话,节目组再穷也不可能缺嘉宾这一口饭。

    你和老师学得怎么样了?进展还顺利吗?

    显然,这个也不行,万一他思维发散一下,不就暴露了他学习滑铁卢的事了吗?

    多丢人啊,不行。

    要不然,喊这人一块峡谷上分,正好他还差一个小段位上王者呢。

    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来,就被雁许狠狠的按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像个禽兽一样,人家都瘸了,他还想着上分的事。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样都不行。

    雁许越想越有点烦。

    其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了一路了,但有的人吧,就是,你越想搞点什么,就越不想出来什么。

    雁许只要一想起白天回程路上和对方吵架时,说过的话,就觉得现在主动送上门来的自个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还有点不值钱。

    但群里他那腿肿的都快跟萝卜似得了,就这么见死不救,好像也不行。

    所以雁许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眼不见心为净,把东西挂门上,等人撤得差不多了,再用小石子远距离敲门,应该也是一样的。

    左右东西他都已经买了,还送过来了。

    这个兄弟当的,够仁至义尽了。

    姓郁的要是还没看到,也不关他的事了。

    只要他良心上能过得去就行。

    而且这样也不算违反他白天说过的话,对吧,这样一想简直完美。

    雁许点点头,决定就这么办。

    雁许如是想着,将手里的药解了下来,挂在了门把手上,想了想,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撕了两张便利贴下来,简单的写了两句,药物的基本用法放进去,确保万无一失。

    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准备起身闪人。

    可谁知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前的门扉发出一声吱呀轻响,门开了。

    雁许都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已经开了,开了!尼玛!

    而原本挂在门把手上的黑色塑料袋正顺着重力极速往下坠落,雁许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把接住,但还是有东西随着倾斜的袋口滚了出来,在他手忙脚乱的低头去捞的时候。

    恰巧完美错过,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然后一路咕噜咕噜的滚至人脚边,直到撞到黑色的轮椅边缘,才将将停下。

    雁许一抬头,就同对方扶着轮椅的纤细修长的十指打了个照面。

    他人傻了。

    觉得自己仿佛好像那什么,刚从叙利亚

    逃难回来的呆头鹅。

    直起腰来的时候,脸还有点木,笑也僵硬的狠,“好巧啊,你也出来看月亮?”

    郁澜低头一看,发现刚从腿边捞上来的东西,是一瓶300ml左右的碘伏,便笑了一下,“嗯,你来给我送药的吗?”

    雁许抿了抿嘴,想起自己白天放下的狠话,僵立在原地,竟破天荒的觉得有些棘手。

    可这时候再想跑,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但他只要咬死不承认的话,还是可以保住自己的颜面的!

    因此雁许抽了抽嘴角,回过神来之后,便迅速扭过头去,并不承认,“没有哦,我只是路过,我来的时候,门上就已经挂着这个东西了,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指了指门,又指了指月亮,继续死鸭子嘴硬,“今天的月亮真亮,呵呵。”

    只是耳根窘迫的红红的,在光下看得尤为明显,而且话里的漏洞也很多。

    还不忘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往郁澜的轮椅上塞,“这是你的东西吧?快把它收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就转身要走。

    直到有人从身后拽住了他的手。

    雁许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你放手,等会万一我一用力,你从轮椅上摔下来了,造成二次伤害你别碰瓷哦,我跟你讲!”

    郁澜也不介意,笑盈盈的托腮看着他,还晃了一下,“不放,小燕陪我说说话吧,我有点无聊。”

    雁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这是在撒娇吗?”

    郁澜就说,“是啊,我生病了,不可以吗?”

    怀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分量并不轻。

    他住的地方在村子的正南方,而好巧不巧的是,郁澜临时借住的房子,在截然相反的北边,而且村里的岔路非常多,有时候一条普通的小路,能绵延出三到四个路口。

    在已经入夜的情况下,想要避开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一路准确的找到这里来,也是相当难的呢,笑。

    当然,更加铁证如山的是,郁澜在发现他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中间间隔了约莫有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期间倒映在窗前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僵化的石像一样。

    眼见着人纠结来纠结去,快要转身走了,他才出声喊人的。

    甚至他垂眸,就能看见少年垂在身侧虚握着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勒痕。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呢。

    他关心我,他好在意我。

    啧,群里的照片没白发。

    郁澜原本自白天起就闷在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快的燥郁情绪,彻底散了个底掉。

    而雁许见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送药的事情揭了过去,不知怎么,心里反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不是,这就完啦?

    你好歹多问两句啊?

    他抽出了被对方紧握着的手,仍由掌心中残留的余温在空气里迅速散去,他有点不太自在的蜷了蜷手指,双手环肩,摆出了一个居高临下

    的姿势。

    再开口时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这大晚上的,都有人跑来给你送药了,你不找那个送药的好心人,却拉着我这个过路的不放,还撒娇又是怎么个事啊?”

    并说出了钢铁直男经典语录,“有病去找医生啊?找我干嘛?我是能治你进水的脑子还是能治你摔瘸的腿啊?”

    郁澜:?

    他认真看了看,发现面前人,脸上的烦躁与不快不似作假。

    这回是真愣了一下。

    他怎么这么难搞啊,问也不行,不问也不行,有的人怎么连自己的醋也吃的啊,好没道理。

    但这么多回了,郁澜也学会了顺毛摸。

    因此面对对方的阴阳怪气,最终也只是弯了弯眉眼,温柔浅笑道,“唔…因为我知道是你送的啊?”

    雁许一愣,“你知道?”

    郁澜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痕迹,轻声道,“勒痕。”

    其实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说出来的,可要是现在不说出来的话,面前的小朋友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雁许就又抿了抿嘴,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便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故意的,想装不知道驴我?”

    很明显,他恼羞成怒了。

    郁澜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脸有点白。

    雁许这才想起,这个倒霉蛋好像傍晚的时候,还有点被风吹感冒了,活该,让他下午还那么作妖。

    他也不好意思一直骂一个病号。

    再加上对方坐着轮椅,矮他一截,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都占了,就连气势也是满分,雁许很满意,便打算高抬贵手,放对方一马。

    算了,看在对方现在是个残疾人的份上,他就不多计较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一会。”

    还不忘确认道,“是你求我的哦,不是我主动提的,是你求我我才发善心陪你的。”

    头顶原本炸起来的呆毛又重新倒伏下去,被小发卡别上去了半边的刘海,也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晃了晃,怪可爱的。

    郁澜只是笑,“嗯,是我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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