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花非花(十一)(1/2)
那次事件的余韵影响至今,迟莲着实过了好几百年的安生日子,但要说后遗症,一来是他这个木头桩子终于在无人知晓处暗暗地开窍了,二则是如果帝君出远门而他没跟着,就总会有点心神不宁。
而今日他的不安尤其严重,因为听说帝君带着显真仙君下界前往茫洲,去修补松动的九天之誓。他眼下人在东海,与茫洲相去万里之遥,虽然帝君临行前通过白玉铃铛给他传过话,要他安心在外不必担忧,但迟莲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悬着,似乎有某种被他忽略的危险正隐秘地准备落下。
他腰间的白玉铃铛忽然无风自动,蓦地震响起来。
这个铃铛是帝君亲手打磨出来的,原本的声音清脆圆润,但今天不知为何,听起来竟然非常尖锐刺耳。迟莲被震得一激灵,立刻连上法阵,但对面并没有传来任何人声,只有另外一只铃铛不断发出尖鸣,犹如身处狂风骤雨之中,毫无规律节奏可言,几乎要震碎耳膜。
迟莲的脸色骤然变了:“帝君!”
无人回应。
喀嚓——
风里传来一丝细微的破碎动静,尖锐的铃铛音戛然而止。
迟莲站在原地,满脸空白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瞳孔是涣散的。他就这么直挺挺地怔了一息,最后终于猛地一下回过神来,甩手召出长剑,风驰电掣地御剑而去。
从东海到茫洲,他脑海里转过千万个念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茫洲地方广阔,纵横千里,如果是太平日子,想准确地找到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但此时不必有人指引,迟莲身形如电,直奔天心之中最大的漩涡,雪白衣袍在狂风中翻卷,犹如一朵将落而未落的雪花。
天色昏沉,黄沙卷地,寸草不生的山巅上到处散落着崩碎砂石。他御剑悬停于半空之中,清楚地看见那个人双眼紧闭,长发凌乱,了无声息地躺在乱石丛中。
大片刺眼的鲜红混着淡淡的金光,从他身后漫溢开来,犹如千里暗河中盛开的一朵红莲花,要将他彻底吞噬,带入深不见底的幽冥。
迟莲茫然地透过飞沙和层云看着他,恍惚间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接从剑上掉了下来,无遮无拦地飞身扑向了山巅。
如果是在开玩笑,如果是在骗他……帝君一定会从血泊中睁开眼睛,牢牢地接住他。
可是没有。
他毫无阻滞地摔进一滩血泊中,砸起漫天飞尘,顷刻间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高
处的仙剑失去控制(),自动下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唰”地擦过他飘飞的发尾,截断了一缕长发,连带着迟莲的一片衣角,铿然钉进了地面数寸。
“帝君……”
可是那个会温柔地注视着他、永远率先伸出手、为他遮风挡雨也替他擦眼泪的帝君,却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迟莲跟帝君学了几百年阵法,就学会了一个金匮玉锁阵,此刻他忘了自己是个神仙,忘了怎么用仙法咒术,甚至连自己的剑都拾不起来,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这个法阵,全凭着身体记忆在半空随手乱画了一个。
随着法阵落地,一座金玉双色的透明结界顷刻拔起,将二人笼罩其中。
金匮玉锁,珍而重之。他当初拼命的学会这个法阵,其实是想要有一天能把帝君和降霄宫都罩进来,风雨不侵,无坚不摧,千千万万年如旧,永远做他回望之中的桃源仙乡。
这个法阵没有在帝君遇险时保护他,也没能在垂危之时挽留他,现在唯一的作用,竟然只是阻拦帝君的遗躯不要那么快就消散。
天塌下来尚且还有一时半刻的缓冲,帝君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他。
迟莲在阵中抱着帝君遗躯枯坐了三天三夜,期间无数天兵天将与仙官来来去去,谁也没能叩开这道金匮玉锁阵,直到降霄宫众仙赶来,北辰仙君亲自到阵外问他:“白玉京有数不清的复生之法,迟莲,你是个神仙,你就甘心这么认命,不再想办法救他回来了吗?”
北辰仙君是掌殿仙君,降霄宫中帝君之下第一人,他说话的分量比任何人都管用。迟莲数天以来听了无数遍“帝君仙殒”,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耳边提到“复生”,恍惚地抬眼望去,沙哑地问:“师兄,还有办法吗?”
“会找到的。”北辰仙君笃定地道,“先回降霄宫,所有人一起找,总会找到的。”
这时候也只有北辰仙君敢说这种话,旁观的神仙心里都像明镜一样:真正的天族和凡人、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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