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2)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来要人。”辛嘉玩笑,她起身要走,“好吧,我就不当讨厌的电灯泡了。”
“大嫂......”李羡跟她起身,似嗔非怪。
辛嘉将人按下去,“有空去家里坐,诺诺吵着想见你。”
李羡应着,还是起身,目送她走出去,高跟鞋的嗒挞声逐渐变远。
孟恪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身边是下午临时设置的塑料椅,李羡提醒,“那里有沙发,坐着舒服点。”
孟恪抬眼,跟她一起走过去,她问:“楼下还要点时间才能结束吗。”
“半小时。”他说,“梁瑰奇妹妹那件事解决了?”
李羡反问,“你知道她也会参加酒会?”
两张沙发,李羡挑了稍小的单人沙发,孟恪在另一张沙发坐下,“她刚回国,正愁找不到机会露面。比起在这,我更好奇你们在造型室旁边聊了什么。”
“没什么。”李羡抿唇,低头摆弄手指,“刚才她跟我道歉,问题已经解决了。比起她,还是今晚另一些人比较难应付。”
“那些太油滑的人。”她说:“这种人献殷勤就算了,眼睛盯在我脸上眨也不眨,好像随时找机会给我好看。”
职业天赋,她洞察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
孟恪似乎笑了,不咸不淡,“可你应付得很好,把他们都看透了,不是么。”
这算是夸奖吗。李羡敛眸,将自己缩到阴影底下,用手拄着脸,懒散地挨着沙发。
“大哥大嫂感情不大好么?”
“辛嘉告诉你的?”孟恪拿出手机,处理工作消息。
“嗯。”
“他们两个感情如何另说,她想听到的恐怕是你和我的状态。”
李羡恍然大悟,原来自爆只是为了叫她不设防。
“那她问这个做什么。”
“她和孟隽再没感情,也是夫妻。孟隽想要什么答案,她就得提出什么问题。”
“大哥希望我们不合?可你们是亲兄弟......”
无利益可以争夺的家庭之间最和气,李羡从小生长的家族就是这样的状态。虽然从孟恪需要她在孟家演戏这一点中隐约可以窥见一些端倪,这样隐秘的内部斗争她还是第一次见识。
孟恪淡声:“同父异母。他母亲去世了。”
李羡惊愕。
山顶的几次见面,权龄对待两个儿子,并没有什么分别,但仔细想想,孟恪和孟隽确实不像一般的兄弟那样亲昵。
她一时无话,孟恪倒淡定,置身事外。
灯光将天色映得黄澄澄,头顶的天花板将光线遮住了,李羡拄着脸,眼皮渐渐沉重。
她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些闹哄哄的画面,过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太困倦。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然回神,赶紧抬头。
孟恪仍在看手机,屏幕光莹莹映到脸上,一丝不苟的贵重模样。
“醒了。”他淡声开口。
“嗯。”她停顿片刻才回答,“我以为这种场合你会更忙。”
“捧个场而已。”
“张俊吗?”
刚才主办方发言时张俊是代表。
“不全是。”孟恪说,“还有主设计师第五。”
“喔......”李羡点头,喃喃道:“刚才出来前那个设计师跟别人聊天,我还以为叫我,差点应声。”
“就是在找你。”
“嗳?”李羡一惊。
“他给你准备了几条项链。”
“刚才吗?”
“嗯。”
李羡脚尖微动,按住扶手豫备起身,“我没听清,不知道这事......现在下去吗?”
孟恪并不着急,“清净够了么。”
她一愣,迟疑地点头,“嗯。”
他这才将手机熄屏,扭头看她,“下去吧。”
李羡忽然以为,这半小时也许不是他累了,找个借口让她躲一躲与人周旋而已。
下楼时仍然有一段难走的楼梯。
两段台阶的中转台墙壁上方一个方格玻璃窗,光线黯黯地透进来,落在几级台阶灰蓝色的大理石地砖上,浮尘游动,旁边都是黑暗。
孟恪低头看路,眉头微拧。
脚步声错落不一。
身旁人忽然问:“你看不清吗?这里太暗了。”
李羡仰头看他,黑暗里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孟恪抬颌,“不碍事。”
身旁的脚步声慢下来,他左臂下多了只手。
“高中生物课本说这是夜盲症来着。你不爱吃胡萝卜吧。”李羡压低声音碎碎念。
她平时也不大这么挽他,手指微蜷,扣住他的手臂,另只手搭住栏杆。
孟恪一怔,旋即失笑。
楼梯昏沉静谧,嗒嗒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整齐。
下了这一段台阶,走到光明处,李羡松开挽住他手,摊开另一只,掌心满是栏杆上剐蹭下来的灰尘,“我去趟洗手间。”
孟恪应声,目送她脚步匆匆地走远了,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空落落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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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第五等候多时,李羡微笑道歉,他表示没关系,绅士地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去饰品展示墙。
“这几条怎么样亲爱的。”第五掌心搭了两条项链,搁在李羡颈侧比划,镜中蓝宝石和绿宝石锋利的切割面不时反射璀璨光芒。
“还是这几条?”第五将项链往丝绒盒里一放,又去取墙面展示的几条。
李羡抽空去看孟恪,后者聊赖地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跟身旁的人聊天,明明在说笑,却有种轻微的厌倦气质。
身穿制服的侍应生走过来跟第
五耳语几句,第五抱歉道:“我得先离开一下亲爱的,剩下这几条你随便试,真抱歉。()”
李羡忙说没关系,叫他去忙自己的。
第五飞了个吻给她,她无奈地笑了。
脖子上还挂着串海宝蓝珍珠项链,李羡将头发拨开,手臂探到颈后,准备摘下来,一旁的侍应生帮她。
“谢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笑了笑。
“您想试试这条吗?我取下来。”侍应生问。
李羡手里握着刚才的项链,被入口处匆匆进来的兄妹吸引目光。
梁瑰奇领着妹妹,直奔孟恪身边,梁瑰丽灰头土脸,蔫蔫地瞥一眼李羡。
梁瑰奇和孟恪说了几句,两人一齐看过来。
李羡攥住项链的手指边缘泛白。
梁瑰奇果然领妹妹走过来,彬彬有礼地代妹妹跟李羡道歉,李羡得体地应了,表示不介意。
梁瑰奇兄妹再次退场。
李羡回头找刚才的侍应生,发现不见了。这个展厅开放范围很小,一时仿佛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孟恪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走近了,路过她身侧,去取刚才侍应生没来得及取下的项链。
孟恪问她这个卡扣怎么取,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转头接过项链,捏住卡扣,解开了,他拨开她颈侧碎发,拢成一握,叫她自己拢着。
他捏着项链,绕过她颈间,叫她低头。
“刚才梁瑰奇说妹妹已经把微博注销了,过段时间会登门道歉。”
珠宝的冰冷让她皮肤起了细细的疙瘩,她低头盯着地毯繁复错杂的花纹。
孟恪转到她身前,扶着她的肩头,将吊坠的位置扶正,“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
看来梁瑰丽把事情都交代了。
李羡仰头,“我想我算是站在掌握主动权的位置,做我想做的事,哪怕手段不够光明磊落。”
这话是他说的,她可以做任何事。
孟恪敛眸笑了,恍然大悟似的,放下搁在她肩上的手,“你是这么理解的。”
“不对吗?”她问。
“只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比如?”
“比如坦白你是曾现棠。她应该不会蠢到不给你面子。”
“......”
一张四角的香槟色水波纹地毯,两个人分站斜对角。
孟恪单手拄着柜沿,身上衬衫挺括,马甲的调节扣收紧腰线,足够不动声色,足够有气场。
李羡看着镜子里盛装的自己,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坦白。
曾现棠这张脸在任何时候都很精致,妆容得体,皮肤细腻,耳垂缀着不同耳饰,脖颈不同宝石。
但她好像有意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想让李羡还是李羡。
这个圈就是职场。
也正是这个想法让她在身份暴露后马不停蹄从报社辞了职。
但这事想想也不太现实,毕竟她和孟恪不是
() 隐婚,就算换到电视台,迟早有一天被人发现。
可她就是顽固地想要抓住这点逐渐消失的李羡。
“造型室旁边的对话虽然不算顺利,但目的达到了——她放弃给栏目施压。我用了不太好的手段,是因为她先不讲理。这么说可能很阿Q,但事实是她的指责和奚落不算什么,我的自尊心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受伤。毕竟过去的二十五年,我只知道自己是李羡,不认识曾现棠。”
她固执地为自己辩解。
春夜裹挟海棠枝敲打玻璃窗,呼啦哗啦直响,但她字斟句酌,语速缓慢,没有被淹没任何一个字。
“本来想说‘现在是曾现棠的人生’,”孟恪眉头微拧,“又觉得对李羡不够尊重。”
李羡愣愣地看着镜子,心念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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