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别碰(2/2)
沈老太太的建议非常专业且合理。
而且江序本来就打算把那道彩虹记录下来。
因为在卑微的暗恋和坚定的追求之后,本就应该是雨过天晴的彩虹。
于是江序敛了所有杂七杂八的杂乱心思,给陆濯留了条消息后,就坐在画板前,认真开始画起了画。
这一画就是一整天,连什么时候天黑了都没发现。
直到沈老太太端了碗小馄饨进来,说:“天也不早了,你先吃完馄饨,明天再继续。”
江序才发现居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他连忙接过馄饨,说了声:“谢谢沈老师。”
沈老太太倒也不客气:“确实该谢,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吃完就早点回家吧,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住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就离开了画室。
江序确实也有些饿了,就没再矜持,端着碗,就在小茶几上吃起了馄饨,顺便拿出手机,想看看陆濯有没有给他回消息。
结果消息列表一片空白。
江序撇了撇嘴(),刚想吐槽陆濯这个钢铁直男?()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不知道慰问一下他辛勤劳动的男朋友,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
像是那个什么顾大少,正在给谁打着电话:“草他妈的,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小屁孩,还真是江自林的儿子,正在我家学画画呢,估计那状就是他给老太太告的。但你们别管,我不信江自林那种身份的人还真的能为了一个高中生出手,他儿子我们动不得,但他儿子的同桌我们还动不得?我就不信我出不了这口气,你们就去学校后门堵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弄死弄残,其他的都有我兜着!”
说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江序抱着那碗小馄饨,愣在了原地。
南雾实外是每周星期天的晚上就返校开始上晚自习,进行一周的周考,而为了停车方便,陆濯的摩托车又一向停在后门,所以这绝对一堵一个准。
那陆濯……
艹!
江序赶紧放下小馄饨,拿起手机就给陆濯打电话,然而对面却一直显示暂时无法接通。
江序这才想去昨天晚上陆濯说过的他手机进了水,没法开机,所以拿去修了。
看样子是还没有修好。
也是,那种四五年的老机型了,早就该被淘汰了,修起来肯定更加麻烦,也怪不得陆濯今天一天都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可是他现在该怎么联系陆濯。
江序立马想到先给徐一涛发个消息,但转念又想到这样陆濯去校外赛车的事情肯定会暴露,万一一不小心在学校传开了,大家好不容易对陆濯扭转的印象,说不定又要贴上什么“社会关系复杂”的标签。
想着,江序顿时也顾不上其他,背起书包,一边叫着网约车,一边着急地跑出了顾家。
一路上,不停地给陆濯打着电话,始终没有接通,他只能着急地催促着司机,请求对方开快一点。
好在司机一听他是要去江湖救急的,立即爽快地加了速。
黄色法拉利从山路上疾驰而下,一路飞快飙至实外后门,在老街前的那条小巷子外停下。
江序果然听见里面传来了骂骂咧咧的打斗声,听上拳拳到肉,动了真格。
再想到之前每一次陆濯被范湃他们挑衅时低眉顺目的样子,江序简直心急如焚。
就陆濯白长的那么大的个子,真的遇上了社会上的混混,那还不得被欺负死!
江序一下就急红了眼,拎起一根棍子,就不管不顾冲进了那条小巷。
昏暗的巷子尽头只有遥远处落下的一点昏黄的路灯灯光,之前见过的那个绿毛和他的同伴,正一人抡着一根棍子朝陆濯劈了过去。
两个人的神情都是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手上的动作也是拼尽全力的狠厉,那动作看上去像是不把陆濯打死,他们就出不了这口气。
江序顿时顾不上其他,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住手!”
就跑过去一把把陆濯拽到自己的身后,
() 朝距离他更近的那个人,狠狠一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老子他妈的有没有说过!别碰我同桌!他是老子的人!”
他的身形单薄,又向来娇生惯养,并不是那种会打架的人,体型更是和对方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脚愣是把对面那个彪形大汉给踹得疼得弯下了腰,龇牙咧嘴道:“艹!怎么他妈的哪儿都有你!”
陆濯也有些意外:“江序,你怎么来了。”
“你闭嘴!我不来难道看着你被欺负吗!”江序说完就看向绿毛,“我说过了!他是我的人!你们有本事动他,你们有本事就动我啊!”
江序护在陆濯面前,吼得歇斯底里,像只急红了眼的幼豹。
绿毛他们打得过,却完全惹不起,只能朝着他身后的陆濯破口大骂道:“艹他妈的!陆濯你他妈的躲在这么个奶娃娃后面还要不要脸!他说你是他的人,你就是他的人?你这么一个大男人,他妈的难道是他的马子吗!”
绿毛嘴里全是不堪入耳的侮辱脏话,像是想试图用这个激得陆濯和他们单挑。
毕竟在这个片区混的,谁不知道陆濯是出了名的独狼。
虽然年纪不大,还是个所谓的好学生,但他们孤爷寡孙的,能在棚户区这种乱地方,开了这么多年的杂货店,除了有花哥的照拂以外,更多的事因为陆濯是个不要命的狼崽子。
在初中时候就是但凡有谁敢去杂货店收保护费,找麻烦,就一定会被陆濯拎着一根棍子,冷漠着一张脸,硬生生地给打回来。
最狠的一次是,直接一个人撂倒了三个持刀的混混,尽管背上被划了一刀,但临走前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以后要收保护费了,建议直接联系他。
后来那三个混混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硬是没人敢再找上门去。
毕竟不要脸的也怕不要命的。
而就这么一个完全靠着自己从棚户区里打出来的冷漠狼崽子,此时此刻却只是站在那个大少爷身后,一手顺从地被对方拽着,另一只手闲散垂下,说:“嗯,我就是他的人,也是他的马子,有什么问题?”
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作为一个“道上混的”,陆濯能如此坦然地承认可能会让他身份颜面尽失的一句话,绿毛和他的同伴先是一愣。
紧接着他们就是一声气急的冷笑:“行,既然你他妈的都这么不要脸了,老子他们的也懒得管了,今天就连你们家这个大少爷一起揍!”
他们本来就是群亡命之徒,柿子自然要先挑软的捏。
打不过陆濯,难道他们还打不过江序吗。
想着,两人抄起棍子就朝着江序迅猛劈来,而江序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招架,只来得及害怕地闭上眼,转过身,一把抱住陆濯的腰,试图用肉身替他生生挡下下这一棍。
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用力往后一转。
他忙睁眼一看,陆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冷着眉眼,把他一把转到了自
己的身后,然后抬手迅速捏住了绿毛的手腕,用力一折,对方手里的棍子立时落到陆濯手上,紧接着反手往肚子上果断一击,抬腿猛力把对方往地上一踹。
还不等绿毛爬起,就一脚踩上对方的肚子,用木棍直直指着对方的脑袋,冷声厉斥道:“你们再敢碰江序一下试试!”
他说得冰冷漠然,眉眼间带上了一种毫无掩饰的狠厉。
然而那一瞬间,绿毛躺在地上,感受着他脚下发狠的力度,看着他那双完全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可以完全确认,只要他敢再碰那个大少爷一下,陆濯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让他没有办法再站着离开这里。
另一个人也完全不敢再靠近。
陆濯才垂下手:“我说了我是他的人,就是他的人,所以你们以后想找我的麻烦,随便,但想动他,先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说着,松开脚。
“你们再不走的话,我不介意报警,毕竟我也没做违法乱纪的事,顶多是一个学校的处分,你们觉得我这种人会在意这个吗。”
如果其他高中生说出这种话来,绿毛他们只会觉得对方实在强行逞能,装腔拿势。
可是他们可以很确定陆濯不是。
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濯这种从一无所有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是真正的疯子。
只是不知道这个江家的小少爷和这个陆濯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能护对方护成这样。
但他们现在打也打不过,拼背景也拼不过,对方随时还可能真的报警,就算有一万个不服气,也不能真的怎么样,只能含恨从地上爬起,忿忿扔出一句“你他娘给老子等着!”,就擦着嘴角的伤口,一瘸一拐地离去。
陆濯扔下棍子,回头看向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江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刚刚有没有被吓到。”
那一刻的江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陆濯。
冰冷的,漠然的,甚至带了些狠厉和偏执。
和他印象里那个虽然沉默寡言,有些孤僻,但始终温柔细致,除了有些不太爱说话和过于成熟,其他的和其他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的陆濯,全然不一样。
他的身边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的人。
他突然好像真正理解了为什么花哥和陆濯都说,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说他是温室里将养出来的一朵向日葵,那陆濯就是从肮脏泥潭里生生厮杀出来的一株野草,带着江序从未见过的那些阴暗角落的脏乱和戾气。
只是陆濯平时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让他忽视了陆濯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同类。
江序立在了原地,怔怔地睁着眼睛,没有说话。
陆濯看着他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原来不同世界的人始终是不同世界的人。
哪怕他试图伪装得再好,可是终究还是会被江序看见阴影之中的那些劣迹斑
斑。
而江序本来就不应该看见这些来自于社会底层的无序和混乱。
他垂下眼眸,抚上江序的脸颊,低声道:“江序,对不起,我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听我说,我……”
“你会打架?”
“?”
陆濯准备好了一万种道歉的说辞,却没想到江序瞪着眼,抬起头后,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
他有些微怔。
然后江序就像非常生气一样地大声喊道:“陆濯!你演我!你明明会打架,以前还在我面前装得柔柔弱弱,害得我每次都替你担心,每次都害怕你被别人欺负,想找范湃报复都只敢在他脸上画王八,结果原来你会打架,你就是在演我!你个畜生王八蛋!”
“不是……”
陆濯本来以为江序是因为看见他刚才的样子被吓到了,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被嫌弃,结果没想到,江序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而江序看上去像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非常生气:“你既然会打架那你就打回去啊!那些混混欺负你,范湃欺负你,你就早点打回去啊,他们那么坏,你不好好保护自己,你在我这里装什么可怜!我又不会打架!我除了帮你挨打,我还能怎么办!你早点这么打回去,当时也不会挨那个书包那么一下,手上也不会挨那一刀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疼!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江序骂到后面,骂着骂着,竟然红了眼。
陆濯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只能连忙一把把他抱紧怀里,低声哄着:“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装可怜演你,我不该瞒着你,但是我当时也怕你嫌弃我……”
“嫌弃你什么!”江序被搂在陆濯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更想哭了,“嫌弃你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所以不得不学会打架吗!嫌弃你从小就要自己保护自己和爷爷吗!嫌弃你明明就有当坏人的能力,但还是选择了当一个好人吗!还是嫌弃你有肌肉,有力量,有会打架的大长腿,还是会耍帅和装逼!臭东西!”
江序趴在陆濯怀里,嗓音已经彻底哽咽,泪水从眼眶涌出,打湿了陆濯肩背处的T恤。
他不知道陆濯从小到底是受了多少欺负,才这么会打架,也不知道陆濯到底曾经打过多少架,背上才有了那些疤,更不知道陆濯为了掩饰这些他挣扎着生存的痕迹时,是带着怎样的自卑和小心翼翼。
他更不可能害怕陆濯。
连欺负他都只会用亲亲和挠痒痒的陆濯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他只是心疼陆濯,还有些生陆濯的气,于是他越骂越想哭,越哭越想骂。
而陆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直小心藏起的那些不堪的一面,在江序的眼里,竟然只看到了背后那些会让他心疼地苦难。
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心软的小孩。
陆濯抱着他,揉着他的头发,温声哄着:“都是我的错,我不好,你先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就要哭就要闹!反正我从小就是个坏脾气的爱哭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序吃准了无论他怎么样,陆濯都会哄着他,让着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哽咽着凶道,“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人了,我在你面前哭一哭,闹一闹,骂一骂,怎么了,有本事你别哄啊!”
江序红着鼻子,凶得一点都不讲道理。
陆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人,他忍不住低头笑着:“嗯,好,我是你的人,你随便骂,随便哭,随便闹,就是我怕如果有别人看见了,我们序哥脸皮薄,回头又该不好意思了。”
别人看见了?
这个巷子里还有别人?
不可能啊,这个点了,除非想偷鸡摸狗违反犯罪的,谁会来后门的这条老巷子。
江序不解地抬起了头,然后就顺着陆濯的方向看见了巷子另一头正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箱的苏幕。
而刚刚从法国长途跋涉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实外,然后联系不到他哥,才打听到陆濯从后门走了,想来碰碰运气的苏幕:“……?”
说好的“那人好烦勉为其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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