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2)
“姑爷回来了没有?”
下人摇了摇头:“姑爷卯时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姜姒妗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沉得叫她发慌,让她不得不摆脱裴初愠带来的影响,回到现实中来,她不解,这么大的事情,周渝祈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她?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论和裴初愠如何纠缠,又何时能摆脱关系,她如今心底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科举一案会不会牵连到周渝祈。
在颂雅楼中,她不是没想过请裴初愠帮忙,但一想到她和裴初愠如今的关
系,她就怎么都开不口。
她和裴初愠不是简单清白的合作关系,一旦她真的和裴初愠开口,她和裴初愠的这段纠缠就要变成了她心甘情愿的交易。
她甚至怀疑,裴初愠不是没起过这个心思。
诚如她所想,裴初愠的确这么想过,她太倔了,温和手段不会让她低头。
而且,裴初愠也瞧得出来,她是个聪慧的人,这个聪慧不是指她做事多么出色,而是她挺会揣测人心,她瞧他温情,便会得寸进尺,只消掉两滴眼泪,就能叫她的处境暂时安稳,何乐不为,她巧妙地拿捏住了裴初愠对她的心思。
裴初愠看得明白,所以,科举一案又岂是只针对周渝祈,他从一开始在这段纠缠中想要的就是姜姒妗罢了。
姜姒妗黛眉一直紧蹙着未松开,安玲见这样的姑娘,只觉得心疼难受,忍不住道:
“姑娘,奴婢今日看见姑爷了!”
姜姒妗蓦然转头看她,奉延头都没抬,他早知道安玲对着姑娘瞒不住事,安玲噼里啪啦地将在颂雅楼内看见的一幕说了出来:
“他和那位宋姑娘旁若无人地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才是夫妻呢!”
说这话,安玲不过是气愤,倒也不至于真心,但姜姒妗脸色依旧不着痕迹地白了些许,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七巧节那日男女站起一起相谈甚欢的情景,她有片刻失神。
安玲的话还在继续,她撇了撇嘴,哼道:
“我瞧姑爷那模样,压根没有在府中时的焦虑和担忧,看来姑爷是找到路子摘出自己了,怪不得一个字都不和府中透露。”
她是个牙尖嘴利的,一番话叫她说得阴阳怪气,她说的路子显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
姜姒妗眼睑颤了又颤。
她忍不住想起初来京城,周渝祈带她去颂雅楼的情景,那一杯茶水和糕点摆在案桌上,和她喜欢的米糕摆在一起,彼此不相融,也显得她分外格格不入。
周渝祈不肯和她透露一个字,却是频繁地去见宋安荣,叫姜姒妗不得不正视起她和宋安荣的差距。
在周渝祈做官后,她姜家便帮不了他太多了,绝没有宋安荣能给他的多。
周渝祈会意识不到这件事么?
人的选择是会变的,在利诱下,在威胁下,总会叫人不自由在地改变想法。
姜姒妗知道周渝祈如今欢喜她,但他的欢喜能让他坚持多久不变心呢?
姜姒妗不知道,但她瞧了眼冷清的府邸,许久,她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奉延瞧了眼姑娘的脸色,默默地低下头。
他知道姑娘现在心底不好受,但长痛不如短痛,他看得出姑娘这段时间的挣扎和痛苦,姑爷摇摆不定,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姑爷做主,他顾及不了姑爷,只想叫姑娘心底舒坦一些。
说到底,姑娘的挣扎不过是负罪感太重,如果这时,姑娘发现姑爷其实根本不值得她费心呢?
想到这段时间姑爷的所
作所为,奉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裴大人不是好人,但姑爷绝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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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城人人自危,翰林院中气压一日比一日低,这段时间总传来有这次科举的考生被刑部带走拷问,让清白的考生也难免觉得不安。
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狗急跳墙,自己活不了了就肆意攀扯旁人。
翰林院中唯一镇定自若的人应该就是孔清兹了,周渝祈看了一眼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的孔清兹,眼底闪过一抹晦涩,有人瞧见他看向孔清兹,忍不住酸言道:
“你看他作甚,他是孔家的麒麟子,又是祭酒的孙女婿,谁出事都轮不到他出事!”
说着酸话,但说话的人心底也清楚,孔清兹的成绩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孔家百年清高也不敢做出这种毁清誉的事情。
周渝祈勉强扯了下唇角,忽然,那人看向周渝祈,意味不明道:
“我差点忘了,你也不用愁。”
谁都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周渝祈脸色一变,知道这人是在暗指他和宋安荣的关系,他一改往日温和态度,语气不好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觉得发愁。”
同僚被一噎,讪笑着点头附和,但心底忍不住呸了一声。
不愁?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最近和宋家嫡女走得越来越近了,为的是什么,谁瞧不出来?
周渝祈没再和他搭话。
就在这时,有一对禁军直接进了翰林院,四周倏然静下来,周渝祈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那领头直接问:
“鲁青寒何在?!”
有一人当即煞白了脸色,被人指出来后,禁军二话没说,直接让人押走,这时,刘昃文听见动静才走出来,禁军对他还是很恭敬的:
“刘大人,这人涉及科举舞弊一案,禁军奉命捉拿。”
道是恭敬,也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刘昃文脸色不好看,但没有出声阻拦。
见状,翰林院内愈发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这不是第一个被带走的人,却是叫众人有点惊疑不定,鲁青寒不是这次科举的考生,禁军没来前,谁都没想到鲁青寒会和这次科举一案有关。
一时间,往日和鲁青寒交好的人都有点忐忑不安。
禁军走后,刘昃文扫了一圈众人,话音中透着警告:
“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在看见周渝祈时,刘昃文皱了皱眉,但他也没多管周渝祈,自家外甥女闹出的动静,他不是不知道,这次科举一案事关重大,刘昃文不愿牵扯进来,周渝祈的举动,让他不由得生出不喜。
周渝祈注意到刘昃文的态度,心底立时咯噔了一声,他低垂下脸,没叫人看见他眼底的阴沉。
姜姒妗等了三日,还是没等到周渝祈对她坦白,那双星眸黯淡了又黯淡,可惜周渝祈一心都是科举一案,根本没注意到姜姒妗的不对劲。
直到这日,周渝祈
匆忙出门,留下一句:()
“我今日有事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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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妗拦住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渝祈眼神一闪,他下意识地不想把这些事告诉夫人,他好不容易科举得中做了官,叫他能在夫人面前挺直腰杆,他不想再叫夫人看见他的狼狈。
周渝祈找了个借口:
“朝堂上的事,我能处理好,你就不要管了。”
见他还是不说,姜姒妗心底凉了凉,她没再等周渝祈主动坦白,忍不住抬声问:“科举一案,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周渝祈脸色一变,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他扭过头,不想见夫人这时的神情,数日的情绪紧绷,让他控制不住地失态道:
“我都说了我能处理好,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能帮我不成!”
话音甫落,满室骤静。
姜姒妗陡然安静下来,她仿佛被钉在了原处,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逐渐陌生的人,许久,她扯了下唇角:“我帮不到你,你便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你宁愿去找宋姑娘,也不愿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她们明明是夫妻,但这等危及满门的大事,她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周渝祈一时失言,满脸懊悔,他想要去拉夫人的手,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实情。”
他又一次说:“我真的能解决,夫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姜姒妗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解释,鼻尖忍不住一酸,终是觉得无力,她岂能不知,他脱口而出的话再是失言也是他的真心话。
她试图告诉他问题所在:
“你不该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枕边人的事情,却需要从别人口中知道,这是爱护还是不信任,姜姒妗分不清,但她记得很清楚,在宋谨垣发现她居然不知此事时,眼中流露出的惊讶,叫她很难不生出难堪。
周渝祈:“是我不好,我也是怕你担心,想把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
他向她再一次承诺: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姜姒妗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向她承诺了,她也不知道周渝祈能不能做到。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也没有再提起宋安荣,她知道什么才是紧要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周渝祈下意识地摇头:
“不用。”
他不敢直视夫人,他下意识地拒绝让夫人知道他和宋安荣有牵扯。
而且,他也的确觉得在这件事上,夫人帮不到他。
姜姒妗沉默了片刻,许久,她轻声说:
“我会让铨叔备好银票,你需要的话,就直接去账房支用。”
周渝祈含糊地应了两声,不敢直视夫人,转身匆忙离开了府邸,姜姒妗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府中。
奉延在这时忽然出声:
“竹青说,姑爷和宋姑娘约好了今日见面。”
外间刮来一阵风,钻入骨子中的冷意,叫姜姒妗打了寒颤,半晌,她轻声说:
“我知道了。”
她声音轻得有点让人听不清,藏了许多情绪,被风一吹似乎也跟着散了。
安玲忽然有点茫然,即使姑爷逃过这场风波,对于姑娘来说,就是一件好事了么?
姑爷欠宋姑娘的人情该怎么偿还?
安玲手指忍不住地发颤,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还有半年,姑娘和姑爷成亲就要三年了,三年未得子嗣,姑爷完全可以借此休妻。
即使姑娘曾在姑爷微末时伸出援手,但一个女子不能替夫家诞下子嗣,似乎就是天大的过错。
姑爷在这次事件中尝到了宋姑娘家世的甜头,还会舍得放手么?
安玲浑身一个哆嗦,她忽然出声:
“姑娘,要不咱们去求求裴大人吧!”
话音甫落,就见姑娘艰涩地扯了下唇角,安玲倏然脸色一白,因为她意识到她说错了话,姑娘去求了裴大人,必然要付出什么,一旦迈过那条线,姑娘日后要怎么自处?
安玲陡然意识到,姑娘在这时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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