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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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心眼里觉得她挺矫情的,钻牛角尖的那种矫情。

    没有爱就没有爱,拿到钱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得不到就得不到,总想那些干嘛呢?少一段情分,人难不成就活不下去?

    说的话,冷酷但有理。

    纪珍棠给自己找台阶说:“我还小嘛,没有你们过来人的眼光。”

    纪心荷:“哪里小了,都20了还小?我16岁没有书读,早就出来混社会了。”

    纪珍棠哑口无言。

    纪心荷披件外套,起身:“不同你噜苏了,客户要见我,我出一趟门,你看着店啊。”

    她点头:“好。”

    跟大人讲心事,到最后都会以“别想太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就是矫情”这样的句式收尾,聊来聊去不欢而散。

    纪珍棠郁闷地趴在厅堂的八仙桌上,歪着脑袋看檐雨,淅淅沥沥的,净化不了她的心。

    “收一下衣裳哦小囡!”有人在外头喊了她一声。

    “晓得啦。”纪珍棠速速起身,出门收回晾晒在杆的衣服,两件t恤,被她团在手里,转身要回屋时,瞥见停在街口的黑车。

    她缓缓驻足,看过去。

    车是横停,让她看不见车牌。在浓浓的水雾之中,如一场缥缈的梦。

    但从驾驶座的车窗里探出的那只手,她认识,还挺熟悉的。骨节分明的白皙指尖,此刻正松松地夹一根烟,烟尘随雨散,这只手不久前也为她夹过一枝玫瑰。纤长矜贵,不染纤尘。

    纪珍棠坐回堂前,托着腮呆呆看雨。

    男人容貌周正,风度翩翩。没有撑伞,风雨里走来,添一道风尘仆仆之感。黑色长风衣敞开,里面搭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西裤皮鞋,工作装束的标配,皮鞋上也沾了些水珠。他可能是忘了带伞,也并不在意这点湿身,面色维持着白净儒雅,斯文从容,微抿的唇线在看到她的时候轻轻扬起一点弧度。

    好像电影画报里的人物,无论多少次,出现在这里,都让她觉得他身上清净的贵气无法与这里湿漉漉的氛围相容。

    “小囡。”

    钟逾白轻轻地、温和地唤她一声:“在做什么?”

    纪珍棠放空中:“我在发呆。”

    他迈进门,不请自坐,正方形的桌,他坐她左手边,以一种比较自适亲近的姿态,目色云淡风轻望着她,没有流转打量,只是看着她。像家中长辈,又

    没有家长的那股子尖锐和逼迫。

    钟逾白的气质让她联想到白鹤或者古木,年长一些的白鹤,高洁不张扬,年轻一些的古木,沉淀不腐朽。

    身上带一点苦涩的烟草气味,大部分都融进冷冽的水汽。

    纪珍棠望着外面的雨水时,钟逾白倚靠在座,不讲来意,云淡风轻地看着她。

    “你怎么坐下了?”她问。

    钟逾白淡声应道:“陪你发呆。”

    “……”

    她弯了弯唇角,开启话题:“你今天好酷啊,只需要一顶全黑的费多拉礼帽,可以去演浴血□□,叱咤风云的枭雄霸主。”

    钟逾白浅笑,眨眨眼说:“还缺两位为我效劳的马仔。”

    “我惜命,不想当,让迦陵给你打头阵好了。我负责在旁边献唱主题曲。”她说着,还真的有板有眼地唱起来,“浪奔浪流,浪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思绪又乱飞,开始编故事:“在我的bgm里,一片枪林弹雨,危急存亡的关头,一颗子弹划破天际,迦陵跑过去扶住你,老大,你有没有事!”

    纪珍棠托着腮帮,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将脑内情境描述地绘声绘色。

    钟逾白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笑,由她胡言乱语,他还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一次性纸杯饮水,等她话音落下,他煞有其事地接一句:“幸好子弹只是擦过我的帽子,我说不要紧。”

    纪珍棠很起劲:“迦陵心有余悸地护住你,老大你快走,我打掩护——这时候歌曲唱到高.潮:爱你恨你,问君知否。又有喜,又有愁!~”

    钟逾白不疾不徐说:“我与你情同手足,要走一起走。”

    “迦陵痛心疾首地回头看了你一眼,念念有词,老大,我、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讲完,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噔噔噔,本集结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她导完一出大戏,满足地笑看他,又转而有点难为情,抿抿嘴唇:“我的戏瘾比较大,为此还报过话剧社团,是不是好幼稚?”

    钟逾白纵容地笑了一笑。

    她喜欢玩,他就陪着胡闹,还一本正经地夸一句:“很有趣,考不考虑拍成电影?”

    自己的水平几斤几两她还是懂得,吐一吐舌:“不啦!志不在此。”

    纪珍棠说完,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喝一口,“还没有说呢,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他似无奈,摇一摇头,“什么都要理由。”像是借口都编到山穷水尽。

    末了,显得有那么几分气馁与怠惰地说一句:“不如你帮我想一个。”

    他说着,提起茶壶,不紧不慢替她倒满茶水。

    她怔然,懵懵地“啊”了一声。

    钟逾白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想见你的理由。”

    “……”

    纪珍棠垂下了脑袋,揣摩着这句话,脸色变成很复杂的红润,过好半天。

    她很小声地,问一句:“你是不是看到了啊,我给你发的,又撤回的内容。”

    钟逾白不答,浅浅地凝视她片刻,轻喊一声:“阿珍。”

    随着她抬头,他正色问:“告诉我,为什么难过?”

    她摇头,不肯多言:“不想说了,说出来你一定会觉得我玻璃心,伤春悲秋,自讨不快。”

    “玻璃做的心?”钟逾白好像是没太听过这样的说法,他沉默地思索片刻,说道,“那我把它捧在手里,再听你说。”

    他说着,将手中的杯子托在掌心,给她示意:“免得摔到地上,会碎掉。”

    她不说话。

    “好吗。”

    如果不是他出现,她是察觉不到难过里还裹着一层委屈的情绪。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流泪不是罪过,她也会以为一颗玻璃做的心罪该万死。

    纪珍棠扁了扁嘴巴,像是在克制着情绪。

    钟逾白见微知著,取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掖进她的手心。

    “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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