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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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兰德还小时,每天夜里都会做梦。

    这或许是小孩子的大脑尚在发育期,更容易发挥奇思妙想的缘故,也许又是空落落的宰相府中时常只有他一人,恭敬的侍从们除了照顾小少爷的饮食起居外不敢插手他的生活,更遑论和年幼的他进行心灵上的沟通。

    各种缘由结成的果实,塑造了如今维兰德性格里的部分特质。

    帝国上流界人人称赞已长成青年的他的风姿气度,散漫自由,然而维兰德褪去社交界上的光环,独自一人迎来深夜时,仍会想起自己十岁之前的时光。

    维兰德的父亲——当今帝国宰相,忙于政事,忙于忠于陛下,整日奔波于为帝国效忠的路途上;那位伟岸的Alpha男性简直像台冷酷的政治机器。

    而极少空闲下来的时间,他不会分给维兰德一丝一毫的关注,而是变成维兰德从未见过、只从谣言中听说过的模样,去向他名义上的生母,一位美丽高贵的Omega女性索取怜惜。

    是的,一位高贵的Alpha贵族,竟去向本该成为他们附属品的Omega卑微祈求爱意。

    这骇人听闻的事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他的宰相父亲身上。

    维兰德的生母是一位强势传奇的Omega女性,她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具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与才情,从少女时代便受到帝都众多Alpha的追捧;

    然而过人的美貌、他人的偏爱、高贵的身份,并没有将她灌溉成一朵柔软娇艳的花朵,她自由如风,随着喜好去尝试各种事物,虽然拥有着并不输于皇帝的政治天赋,但她无心政事,不愿囚困在无聊的皇宫。

    她出身皇室,信息素等级极高,不会因区区Alpha的标记便丧失自主意识。

    这点让维兰德生母如同莅临Alpha中央的女皇,她只将与Alpha共度的时光当做一场新奇的游戏,如果他们讨得她的欢心,给予一些奖励也未尝不可。

    追逐帝国之花的道路上,有人因始终得不到她的注视心灰意冷,有人退怯、有人被她厌弃、最后,女皇身边只余下最显眼的二人。

    维兰德的父亲,宰相莫德里奇,以及皇家卫队队长。

    ——那是霍曼的父亲。

    高高在上的女皇也有更加偏爱的类型,比起莫德里奇,她明显更喜爱那位灰发灰眸,如狼一般野性强健的男人,这点不仅体现在维兰德与霍曼相差半年的生日;

    而且显现在维兰德出生后,慢慢长到幼年,他看起来明显比起其他Alpha幼童瘦弱,且更容易生病,这是自培养皿中孕育出来的孩子的特点

    维兰德孤独地从培养皿中诞生,而霍曼则从那位女性的子宫中被孕育,在父母的陪伴下来到世间。

    幼时的维兰德每每见到生父,总是因他冷冰冰的态度而感到退怯,不敢与他亲近,后来维兰德才在成长中体会到,那是不被爱的人,对于同类复杂的情绪。

    明明是他的孩子,宰相却对维兰德不曾抱有过

    一丝父爱,而在看到他心目中的女皇对于维兰德也无甚兴趣之后,维兰德失去了他最后的价值。

    宰相仅将他作为一道责任饲养在府中,而注意到维兰德身上的才能,决定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则已经是维兰德十岁之后的事了。

    十岁之前,维兰德在一个偌大的房间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听窗下仆人的闲聊,小小的金发少年无聊地抱着书籍,用羽毛笔在扉页上划着不知所谓的符号,就是从他们口中,维兰德得知了自己生母的事迹,得知自己还有另一名兄弟。

    霍曼·威尔逊。

    同样的年岁,同样是Alpha,他的身上流着一半与自己相同的血液。

    ……兄弟。

    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个怎样的人啊?

    维兰德听闻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既不是升起莫名的危机感,觉得有父母在身边陪着,受尽宠爱长大的霍曼十分碍眼,也没产生什么对于同性的排斥,他只是感到好奇,强烈的求知欲在心脏勃发,蠢蠢欲动地召唤着他——

    在培养皿、孤独房间中长大的少年所看到的世界很小,对于人类的情感也不甚了解,他血缘上的生父在小时视他为陌生人,这让他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迫切需要情感将其催生,长成绿荫如织的大树,将心中的沟壑填补。

    好在,维兰德执着与从他人身上获得情感回馈的需求,如愿以偿地在他的半身兄弟上得到了。

    两名少年结识的过程很简单,十岁之后,维兰德便被看到他才能的父亲放出来,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去参加各种社交场合,他们在一场野猎中相识;

    虽性格上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异,然而血缘间的联系总是奇妙,他们飞快地熟络起来,纵使是后来霍曼得知他们之间的渊源后,也只愣了一刻,便不放在心上。

    在后来十数年的岁月中,他们是彼此最好的友人、伙伴、兄弟——

    自那间空白的、囚禁他整个幼年岁月的房间中走出来后,维兰德再也没做过梦。

    ……

    艾栗闭着眼,从一片空白的梦境中醒来,不自觉为身上凉飕飕的冷意打了个哆嗦。

    呜……

    好热、好酸。

    她眯起眼,猫饼似地瘫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头发湿漉漉的,被一道温柔的青年力气用毛巾擦拭水珠,似是裴玉在服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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