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活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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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于是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连那片肉也不吃了,疾步返回山洞,便

    ()    截然对谢危道:“我们现在就往回走,绕到这座山背后!”

    谢危循着声音望向她。

    可她身后白茫茫一片,看得他闭上了眼。

    姜雪宁不由分说,已经开始收拾他们留在山洞里一些能带走的东西,语速飞快:“我刚才看了,前面那座山的雪都在西北面,东南没有雪!如果风雪是从西北来,那我们这座山背后的山坡,也不会有很多雪!不一定能脱困,可至少你能看得见,我们饿不死!”

    谢危坐着没动。

    姜雪宁捡了他的弓箭,拿了水囊,末了看向他,片刻的犹豫后,便拿了刀往衣摆上一划,撕下一段上好的杭绸,一端系在谢危腕上,一端系在自己腕上。

    他觉得熟悉,抿唇笑:“我以为你烧糊涂,缺心眼,都忘了。”

    姜雪宁轻哼:“宁愿想不起。”

    谁愿意一天天地净记着往日倒霉狼狈的糟心事儿?

    她道:“我们本就在山脚下,从西面绕着这座山往后面走就是,应该用不了多久。山脚下的路,比起山坡也平坦许多,我走前面,你走后面。”

    谢危被她拽着起了身来。

    两人手腕被系在一起,可中间空荡荡地悬着,他没作声,却往前握住了姜雪宁的手。

    姜雪宁:“……”

    她转头看他,本想要说上几句。

    不过目光一错,见他起身时袖袍飘荡,却有什么东西从他袖里落到了地方。

    于是道:“你东西掉了。”

    谢危低头去看。

    姜雪宁想他眼下该叫“谢半瞎”,难得大发慈悲,弯腰替他捡了起来:是个两寸见方的纸包,外面用丹砂画了一笔,里头似乎装着什么粉末,乍一看倒像是药铺里折纸包的药。

    不过折法不大像。

    画的这道红印便更怪异,倒让她生出了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雪宁微微蹙了眉,递还给了他,道:“没病也备药?”

    谢危接过那方纸包的手指,僵硬了一瞬。

    可他没有表露出分毫破绽,若无其事地收回袖里,道:“心病也是病。”

    姜雪宁听这话也没多想,有心想要挣脱他的手,可觉着两人手腕都系一块儿了,他眼睛又不大好,到底没有放开,反而坦荡荡地回握住,往山洞外面走去。

    这山洞的位置本来也不高。

    他们从里面出来后便朝西面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堆起来的雪,走没一会儿,寒风便从衣领袖袍里灌进来,吹得人瑟瑟发抖,鞋靴更是深入雪中,两脚懂得生疼,甚至渐渐连知觉都没有。

    姜雪宁步履维艰地走在前面,难免碰着石头树根,绊着磕着,动辄栽下去啃一口的雪,有时连谢危都会被她拉下去。

    这会儿她都恨起自己名字来。

    人不住打哆嗦,嘴唇都青了,还跟谢危开玩笑:“我以前就琢磨,我叫姜雪宁,你多半讨厌这名字,毕竟遇到就没什么好事儿。”

    谢

    危说:“不讨厌。”

    姜雪宁看他:“不违心?”

    谢危下雪时虽派不上什么用场,可身子骨到底比她好了不知多少,眼见她立不住了,还能用力扶住她,道:“你又不是叫姜雪。”

    雪宁。

    冬末的雪,遇着初春的风,都止了,静了,化了。

    为什么不喜欢呢?

    姜雪宁一琢磨也是,喘着气站稳了,继续往前走,只道:“那这么算我该是你的救星,也是么,两回遇到都是我救你。若没我,就你这德性……”

    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谢危。

    她的脚步陡地停了下来,前世宫变后她大费周折去找谢危那一次的画面,忽然都被极限地放大了,定格在御案边角上撂着的几只精致小碗的漆盘上。那时,盘中就轻轻落着一张画了一笔红的纸……

    她终于想起,是哪里熟悉了。

    宫里总有这样的东西。

    可她从来不会把这东西和谢危联系在一起。

    谢危见她不走了,也停下:“我怎样?”

    姜雪宁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失望又悲哀的目光望着他,紧咬着牙关,只恐自己此刻便因寒冷而发抖。

    她向他伸手:“给我。”

    谢危问:“什么?”

    姜雪宁终于忍不住了,眼角都微微泛了红,大声地向他道:“五石散,给我!”

    谢危真不知她怎么能猜出来。

    他轻轻眨了眨眼:“宁二,有句话,很早我就想对你说了。”

    姜雪宁睁大了眼看着他,仍旧伸着手。

    谢危无奈地叹了一声,在这一刻,抬手一掌落在她脖颈间,将她打晕了,才邈若烟尘似的道:“你烤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她几乎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眼前晃了几晃,便软倒下去。

    谢危及时地伸手将她捞住,看向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只想:上回她是个蹩脚大夫,治得他回了京城还有小半年闻不得血味儿;这回她是个差劲厨子,吃得他怀疑她烤的肉和自己烤的不是一种……

    娇滴滴的小姑娘可真不怎么样。

    五石散他带着。

    很难说没有一试的想法。

    可他至今没有真的尝过。

    宁二这担心的架势,真像是立刻要跟他翻脸了。还在赶路呢,也没个轻重缓急的么?

    谢危手指一翻,那装着粉末的纸包便在指间转了一圈。

    他到底还是畏寒。

    看怀里的姜雪宁一眼,搭了眼帘,倒不像以往那般在意这玩意儿了。只张口咬住那纸包一角,连药散待纸,一并吃了。待得一会儿,便有几分暖意,甚至热意,从四肢百骸涌出,让人觉着周遭的风雪都好像小下来。

    谢危于是弯了唇一笑,低头轻轻亲吻她微蹙的眉心,然后才小心地将人背到背上,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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