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 10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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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孟茯也没瞒着她,只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明日一早,你家那管事嬷嬷来,我们就……”

    莫小姐听得孟茯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我已经离家多年,但这王妈我是有些印象的,从前就是个厉害人,软刀子一刀一刀不见血,叫我娘吃了不少暗亏。”她见孟茯和这拓跋筝都还年轻,加在一起都没那王妈的年级大,肠肠肚肚子里的事儿,哪里能算计得过王妈?

    但孟茯却是自信十足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是。”又见时辰还算早,便道:“不然先去我隔壁房间休息,天亮还早呢!”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莫小姐哪里还能睡得着,只摇着头,“我没关系,坐会儿就是,夫人若是困了,只管休息,不必在意我们。”

    孟茯心说两双眼睛盯着,她这也睡不好?

    于是也没睡成,只商量起明日之事来。

    又说那婆子,昨晚儿放了那男人进去后,果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了莫小姐的叫声,但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翻身拉了被子蒙头继续大睡。

    算着这快天亮的时候,便卡着时间起来了,去敲莫小姐的房门。

    按照计划,这会儿她敲门肯定是敲不开的,到时候就会喊人来撞进去,便正好能看到莫小姐跟野男人苟合这一幕,如此看她还怎么嫁人?

    本来也不用如此算计,只是老爷糊涂,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抓着独孤氏留下的那点东西不放,打算给这莫寻寻做嫁妆。

    也不想想这多年是花夫人陪在他身边,替他操劳后院之事,他却还惦记着一个死人。

    夫人辛辛苦苦盘算这么多年,不能白忙活一场,所以这桩婚事阻不住了,只能从这莫寻寻身上想法子。

    所以啊,莫寻寻也别怨谁,要怨就怨老爷,若是点头将这些东西给莲姑娘。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王妈想着,穿戴整齐,便提了小半桶热水,故作来给这莫寻寻送水,敲起门来。

    如果预计的那样,巧了半响都没人开门,反而将左右邻舍都吵醒过来。

    王妈见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喊了莫家随行的仆从过来撞门。

    ‘啪’的一声,这门也不禁撞,一下就撞开了,那撞门的小厮还摔了个迎面朝地,疼得他哼哼唧唧的。

    王妈则喊出准备好的台词,“小姐,你怎么……”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屋子里空荡荡的,地上没有凌乱的衣裳上,床榻上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一时傻了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了房间?

    退回了两步,在三确认,的确是莫寻寻休息的房间,可怎么不见人呢?还有那个花了十两银子找来的‘野男人’也不见身影。

    说起来王妈一直觉得这十两银子冤枉了,好好的黄花闺女白给他睡了,还要倒贴他十两银子。

    不过对方是个市井流氓,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干过不少,是花夫人那里特意吩咐的。

    她厌恶独孤氏,觉得独孤氏抢走了她的一切,所以这独孤氏的女儿,花氏不但不会让她嫁进好人家,还要将她配给那地痞流氓,做那流氓婆子,一辈子叫人戳脊梁骨。

    ‘咚咚咚’门是开着的,却传来敲门声。

    王妈转过身,有些诧异地转过身,却见是这船上另一波客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只知道是眉州上船的,也听不出口音。

    “这位小哥有什么事?”王妈心里大骇,莫不是自己真老糊涂,敲错门,这是敲门这位小哥的房间?

    敲门的人是戎岚,他这人语言天赋极好,到了哪来,不过三两日就将地方的口音学得熟稔,很难让人从口音上辨别,他到底是哪里人。

    如今他也操着一口十分地道的景州话,“王妈妈是找寻姑娘么?”

    王妈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王,而且还这样称呼莫寻寻那贱丫头,满脸的防备,“我们姑娘呢?我告诉你,我们姑娘是景州莫大人家的嫡长女,你若是……”

    她也是就个窝里横,尤其是见着戎岚身上带刀,生怕不是善类,所以急忙搬出自家老爷。

    戎岚晓得和煦如暖阳,“在下晓得,如今来是想与王妈说一声,我们夫人认出寻姑娘是姑奶奶的女儿,所以昨晚就接到身边去了。”他一边带着笑容,一面细细打量着王妈的表情变化,“有道是舅娘舅娘,舅娘就是娘,我们夫人膝下也还没一儿半女,如何见了寻姑娘最是欢喜,便留在了屋子里,怕王妈这里起来见不着人担心,特意让在下来告知一声。”

    王妈满脑子的问号,有些摸不准这戎岚的话是真是假,因为独孤氏到底有没有娘家人,他们确切也不晓得。只壮着胆子问道:“敢问贵府是?”

    “独孤。”戎岚笑意盈盈地回了一句,然后抱拳告辞离去。

    王妈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了一般,第一反应便认为是真的。

    因为这些年莫寻寻的一举一动都在花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哪里去找这么多人来扮演她外祖家的人?而且这一行人不提那两位夫人贵气端庄,一看就是不凡之人,便是这身边跟着的护卫们,个个都仪表不凡,怎看都不是寻常人家。

    人家平白无故怎么可能帮梦寻寻?而且他们这也没什么来往,所以才下意识地认为,只怕真是独孤氏的娘家人。

    心中只觉得不妙,又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这样说来那男人昨晚就扑了个空。

    可既然扑了空,怎么不回自己一句,也好早些有个应对之法。

    一时气愤不已,忍不住啐骂起来:“这个狗养的杀千刀,怎么就……”

    然话还没说完,舌头就打结了。

    只见戎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回来的,笑眯眯地看着她:“忘记同王妈说了,昨儿夜里过来给寻姑娘取行李的时候,正巧在她屋子里抓着个偷儿,我们已经绑住了,王妈最好也回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那偷儿嘴硬,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偷东西的,反而诬蔑起王妈您,说是您给他十两银子,喊他来毁我们寻姑娘的清白,你说这可笑不可笑?我们夫人也自然不信他一个偷儿的话,打算到城里后,直接提送到衙门去,两顿板子打下来,保管让他说实话,到时候……”

    王妈听到头一句的时候,就吓傻了,再到戎岚这后面的话,脸都白了,不等戎岚说完,就颤颤巍巍的地跑到戎岚跟前,“小哥,莫要听他胡说。”王妈急了,因为人是她亲自去找的,若真送到衙门里去,那男人肯定扛不住,只怕三两下全部都交代了。

    此事虽是花夫人授意,可是自己也没证据去证明,到时候真闹到衙门里去,只怕但是为了家丑不可外扬,花夫人不等衙门里来抓人,就将自己解决了。

    这些年一路走来,不少老伙计都去给花夫人做了替罪羊,往昔王妈只觉得是自己厉害,花夫人器重自己。

    可现在她却担心,只怕这替罪羊,也轮到自己了。

    “我们自然不信,所以才打算送他去衙门。”戎岚似没看到她满脸的苍白,继续说。

    王妈给丢了魂儿一般,也不晓得戎岚是几时走的,软软地顺着门框滑坐在门槛上,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丫鬟来喊她吃饭,一顿饭也是犹如嚼蜡般,毫无滋味,又听小丫鬟问起梦寻寻认亲的事情,船上都传开了。

    她生怕那个男人的事情也传开,又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家奴,生怕到时候自己吃官司,连累了一家子老小,所以便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朝孟茯她们的房间去。

    这会儿孟茯一行人也才吃过早饭没多久,船已经开始往景州方向慢慢动起来了,只是仍旧有些大雾,但现在温度高了些,屋檐和窗柩上的霜花这会儿全化成了水往下滴,耳边全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莫寻寻靠在桌前,寻思着这王妈妈会不会来?

    一直都十分紧张,一双凤眸时不时地朝门外望去,但凡听到脚步声,就忍不住想要探出去,看看是不是王妈来了。

    “你不要急,须得沉住气,已经给了她一条阳关道,她若是不走,偏要去那独木桥,咱也还是在终点等她。”孟茯昨儿的主意,一个是让胆小的王妈妈自己投诚。

    当然她要是敬酒不吃,而非要吃罚酒的话,那就用别的办法‘请’过来。

    几乎是孟茯这话音才落,外面就听到王妈的声音传来,显得小心翼翼的,“这位小哥,你们夫人在么?”

    外面的戎岚自然是放她进来了。

    莫寻寻满脸紧张地朝门口看去,雀儿一脸疑惑,难道这王妈真要来坦白从宽,吐露花氏的种种恶行

    正想着,王妈就垂头进来了,看了看拓跋筝,又看了看孟茯,一时间也不晓得哪个才是莫寻寻的舅妈,便直接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是老奴糊涂,求夫人们饶了老身罢!”

    孟茯见她这进来就直接跪下,可见也是个贪生怕死没见过世面的了。却是故作不动她此举为何,挑了挑眉:“王妈这是?”

    王妈才不信这两个年轻夫人是无名之辈,若真没点出息,怎么可能单独出门在外?于是思来想去,与其给花氏做了替罪羊,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兴许还能将一家老小的卖身契拿到手里。

    因此当下便洒泪哭道:“自古老话说的好,这后娘总不如亲娘,是隔了一层纱的,昨儿那男人是老身找的不假,可是上面花夫人吩咐了,奴婢一家子的生死都攥在她的手里,奴婢若是不从命,从此便要家破人亡,后辈子孙,都要被她卖掉。”

    她说的可怜,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不要钱似得往外掉。

    孟茯则满脸吃惊后怕,表情甚至是有些夸张,伸手捂着小嘴,同拓跋筝说道:“这样说来,那偷儿说的还是真话,他是来害你家寻寻的。”

    拓跋筝一直都保持着那张不言苟笑的表情,如今听到孟茯这话,秀眉微动,目光落到王妈身上,“好个刁奴,竟然还敢诬陷你家夫人,我看你才是最该送到衙门里去吃板子。”

    听着吃板子,王妈吓了一跳,自己的上一任,不就是因为被罚了三十板子,才断气的么

    似看到了趴在那长凳上挨板子的人是自己一般,她吓了一跳,“奴婢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夫人您若是不信,等到了景州城里,您只消打发个人去暗地里打听,就晓得我们花夫人是个什么盘算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拓跋筝是莫寻寻的舅妈,所以这会儿转向她磕起头来说。

    莫寻寻却问道:“随意打发个人,便能问出来,照着你这样说,这事儿是众所皆知的了?那我父亲也是晓得?”

    “我的好姑娘,老爷这几年忙,时常不落家里,哪里会晓得这些闲事儿。如今景州这瓷器越发不好做了,不少人都闲赋着,黏土地里种粮食又不好,如今又到了这冬天,还没落雪就开始冻死人,还不晓得过年的时候,又要多少饿饭的人要闹了。老爷管的是农牧,却种不出好粮食来,哪里还有闲心管着家里的事儿?”

    听得这话,莫寻寻心里莫名好受了些,原来不是父亲不管自己,而是他连这边的家里也顾不上了。

    孟茯和拓跋筝见她这表情,竟然是信服了王妈的意思,便道:“怎的?你信她的话?”

    莫寻寻叹了口气,“她这话不假,景州黏土所剩无几,而且还都是各有主子的,大家也动不得,多少窑厂早就撑不下去了。景州大部份人生来不会作别的,唯独就会这烧瓷一项手艺,如今窑厂一个接着一个关了门,挖得稀烂的洼地又种不好粮食,大家无计可生。”

    王妈没有想到这莫寻寻居然为自己说话,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样的感觉,下意识地接过话道:“寻姑娘说的正是,别的州府又一下接纳不了这么多人,而且这景州人去了别处的,又不会别的手艺,连种田都要被人嫌弃,所以大家只能依旧待在本地。”

    “不过如今烧瓷厂所剩无几,僧多粥少,所以即便是能到窑厂去做工,工钱也不多仅仅够这一家人的口粮罢了,多余一分都攒不上。”莫寻寻想着自己生活虽然艰难,但是窑厂上那些工人,又何尝不是呢?

    然孟茯听着她们这话,却是有种瞌睡来的遇着枕头的感觉。

    她们远在南海郡,并不清楚这景州烧瓷人的日子居然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竟是大把的工匠无活可做。

    若是晓得,哪里还用亲自来,直接让卫如海来招工就能拉一大船去南海郡。

    不过孟茯也有疑问,看朝莫寻寻,“他们日子既然已经这样艰辛,工钱不过够一家人生活,怎还有这余钱来找你浆洗衣裳?”

    莫寻寻听到孟茯这般问,有些诧异,不过想来也是,自己一边说工人工钱少,一边还找自己浆洗衣裳,怎看都自相矛盾。

    便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所在的那个村子附近的窑,是安家的,工人们虽是没闲钱,但管事却是富得流油,我便是为他们浆洗衣裳。”

    原来是如此。

    拓跋筝却是对这些没兴趣,反正现在晓得了这边烧瓷工人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大车,因此也不用特意花费心思在这上面了,只继续问着王妈,“你们夫人这样害寻儿,可是寻儿哪里对不住她了?”

    王妈听到问自己,立即打起了精神,“夫人不晓得,这继室看原配的儿儿,天生就是仇人眼,何况你们姑奶奶临终前,给寻姑娘留了不少嫁妆,我们老爷是个清水衙门里,一年没多少俸禄,如今二小姐求得了好亲事,花夫人生怕嫁妆太少,叫亲家轻慢了小姐,所以便将心思打在了你们姑奶奶给寻姑娘留的东西上面。”

    她只将花氏的心思说了个清楚。

    莫寻寻听到她父亲心里原来是向着她的,心里多了几分欢喜,但嘴上却仍旧问着王妈:“那雀儿听来的,却是说我父亲要将东西给二妹,这又是怎么回事?到底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王妈连忙指天发誓,说后面是真,前面是假。

    只想说来挑拨父女间的关系云云。

    而这一系列问题问下来,最终还就真跟王妈自己说的那样,继室看原配的女儿天生是仇人眼,所以花氏还莫寻寻,几乎都是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就是那样直接了当,又借着莫大人公务繁忙,不管家中事而一手遮天。

    莫寻寻从王妈这里听来了诸多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又感激孟茯和拓跋筝出手相救之事。

    本来已经觉得她们俩就是孟茯说的那种行侠仗义的侠女。

    可到傍晚些的时候,船只逐渐靠近景州城,两岸多的是那衣衫褴褛的穷苦人,这都是打算在冬至之前,进城里去。

    到时候下雪了,便能得城中富贵人家开设粥棚时,能喝上半碗热粥。

    可是进城的人太多,城里如何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口?所以便限制每日进城的穷苦人。

    也正是这样,这排在后面的,只怕到冬至也不一定能到他们。

    所以就有这插队打斗。

    莫寻寻和孟茯她们待在一个屋子里,只因她们这里暖和,那拓跋筝也不许她出去,所以她听到孟茯和拓跋筝说:“这么多人,只怕两艘船都装不下,而且那边只怕也暂时没这么多地方安置。”

    拓跋筝坐得远,因开着窗,这风吹来时,莫寻寻听着她的话就有些不清不楚,只听了一句,隐隐约约好像是说:“多少人都不嫌多,只要能干活!”

    自来防备之心就十分重的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骗了。

    孟茯和拓跋筝,就是两个人贩子头目。

    这一定是想将在城外排队进城的这些穷苦人骗去做劳工。

    一时心急如焚,只觉得自己就要成为这景州罪人了,额上甚至都冒出了细汗。

    孟茯察觉了,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问罢,继续与拓跋说:“既如此,直接从衙门那边来办迁移,这么些人,每日限制进城就那么几个,进去了还不一定能熬过这一场大雪,就更不要说这没能进城的了,与其是让他们活活饿死冻死,但凡是有点怜悯之心的人,都会放他们离开。如今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离乡,到别处安家落户!”

    拓跋筝听孟茯问莫寻寻,也察觉到她神色不对,走了过来,“也是,若冻死的人太多,朝廷追究起来,这景州的知州大人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如此还不如直接痛快办理迁移,让他们去南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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