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掉马(2/2)
他很好心地没有说出狐狸一直把包括萩原在内的另外三人当成炊事员的事实。
萩原浑然不觉地啧了啧嘴:“喔,看来,今晚你要在降谷家睡觉了。”
零接下来问的问题也和苏格兰预估的所差无几,虽然中间夹杂着各式各样真真假假的故布疑阵和重复问询,总体来说,三重野对答如流。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现了伤员?——跟随地面的血迹发现。
既然知道要爆炸,为什么不和伤员一起撤退?——因为想起码带一两件文物出去。
怎么做到立刻找到避难处的?——刚好做过这方面的锻炼。
听到最后的问题,萩原紧张起来。
“‘有相关经验’?”
嘈杂的雨声隔着几重墙与门窗也能依稀听见,而主审官经过变声的低沉嗓音夹在其中更显得故作神秘。
“那么,三重野先生,我们须要对您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郁未其实很擅长速记。
左耳进右耳出,然后稍微回忆一下刚刚有哪些信息从中过去,这是很简单的事。
前提是他没有睡过去。
——“对方可能会临时要求测试你的应急避险能力,你需要记住房间里的这几个位置……”
郁未详细地复述了一遍萩饼酱给出的标准答案。
到这里,时间已到了晚间七点半。
苏格兰预测的问题基本被问过一遍了。听着从七成熟走向三成熟的淅沥雨声,郁未逐渐走神。
可能是他回答得过于流利,主审官从听完答案就陷入了沉默,此时突然道:
“看来您确实很擅长避险。”他的语气很不明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么,如果是这两种情况呢?”
啊?老师妹说有附加题啊?
郁未呆住了。
“同样是过道,但顶楼无法跳窗,炸弹的倒计时是三秒——这种情况下,您会怎么做?
“或者,空中的悬舱,倒计时与不能错过的信息同步出现,又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方法呢?”
“……”
郁未不知所措了几秒,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在生气。
冥思苦想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摄像机,十分坦诚和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种时候,要做的只有和重要的人道别吧。”
安室正从森崎那里接过来自现场的调查报告,刚翻了两页,听到从审讯间传
来的这句话,不由愣住了。
随后他面露哂笑——他还以为对方会说祈祷或者拜神之类的。
当然,这个答案属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安室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报告。爆炸造成的破坏和他先前的预估出入不大,而炸弹的残骸也被悉数收捡。
因为突发的大暴雨,有大量积水从地下水渠冲入现场,保留下来的部件中电子结构基本被破坏了。也就是说,无法从技术上复原判断炸弹被设置的时间。
除了一块被埋在仓库中、侥幸被防水布包裹的炸弹残件。那是个倒计时指针,从时轴上倒推,可以得出炸弹被设置在爆炸前三十五分钟左右。
那会儿三重野在和安室看松林猎狐图。
虽然,作为警察不该有什么偏向,但看到这条,安室心下一松。
——安室知道三重野还有所隐瞒。他不擅长说谎,目前坦白的一切,可以说七分真三分假。
但,还好,事情不是他做的。
“现场还检出指纹了是吗?”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是的,核对结果还没出来。”森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监控画面,补充道,
“可以确定不是三重野先生。”
安室点点头:“好的。结果出来以后通知我,另外,接下来的调查重点是那个所谓的工作人员——画像师联系好了吗?”
很快到了晚上八点半。三重野的手机响了。
安室按掉了名为“第六顿饭”的闹钟,从卷轴中抬起头,看了眼时间还以为看错。
三重野一定又饿扁了。
他正要熄屏,突然发现,对方手机还停在发送短信的界面。上方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两者的联系人都是[蛋包饭仙人]。
他的唇角正不自觉地翘起,又在想起对方最后的回答时下抿。
“和重要的人道别。”
……难道是指他吗?
在森崎难言的视线中,安室收好文件,迅速换了身衣服,细心地拿过窗边的水壶模拟雨湿,一边对下属道: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去看看风见。”
他只字没提三重野,但脚下的方向是往审讯室去了。显然,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是热心前来接邻居的安室先生。
就在他面带和煦笑意,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时,一个巡逻警脚步匆匆地小跑过来,先推开了门。
“三重野先生的调查结束了吗?”女警小声询问道,“他的家属找过来了。”
安室脚步一顿。
森崎看了眼他的神色,干咳一声道:“已经结束了,额,那个……”
重获自由的三重野本人冷着脸走出了房间,并冲女警微微点头。
“好的,稍等。我拿完东西就——啊,森崎警官,真是多谢。”
他从森崎手里拿过手机,头也不回地跟着女警离开了。
为了让这行为自然一些,他甚至忙不迭地开始和女警聊起了天气。这反而显得更刻意了。
而杵在明灯下的安室透,则和手机之外的物件一起被彻底无视。
“……”
森崎咽了口口水,看看上司,不敢说话。
两人将视线放向窗外。这里可以看到,三重野同女警走出了楼栋,往大门去了。而大门边停着一辆出租车。
车边倚着一个男人。
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俊美的男人。长头发,染着时髦的银白色,整个人气质清冷不群,十分有钱,远看如月下仙人,将那出租车衬托得仿佛布加迪威龙。
“……”
两人的沉默持续实在太久,以至于通道的感应灯都彻底熄灭。
森崎尴尬地跺了跺脚,随后发现灯管也无法照亮上司黑得如同锅底的脸。
“真是,这种天气,”他大声嘀咕道,
“怎么还穿着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