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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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身前的阴影变得缠绵,分明没有触感,却也像温柔的轻抚。

    但阿姒知道,这是假象。

    他们都不熟,有什么可缠绵的?

    青年微凉的手碰到阿姒的。

    阿姒下意识往回缩了下,想甩开他,惦记着闺秀之仪又继续端着。

    晏书珩轻笑:“你不累么?”

    阿姒也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整整演了十日,的确有些累。

    但她做戏是另有所图,而非为了讨好谁,因此阿姒只把此事当成一个难关,胜负欲让她虽感觉累但仍不屈不挠。

    她笑不露齿道:“按礼制,郎君未归时,新妇不得却扇。”

    上方青年轻叹了一声。

    随即他轻拨罗扇,替阿姒卸下这层架子:“现在你可以放松了。”

    不得不说,她这位夫婿倒是很善解人意,阿姒由衷道:“多谢郎君。”

    对她的客气知礼,晏书珩似已习惯,他淡然撩袍,在她身侧落座。

    两人隔了一掌距离。

    他婚服宽大的袖摆软云似的堆叠在榻边,与阿姒的袖摆叠在一起。

    缠缠绵绵、若即若离。

    太近了。

    虽只是袖摆相连,却如肌肤相贴。

    阿姒倏地立起。

    她把紧张掩饰起来,融入刻意伪装的姿态中:“郎君,当饮合卺酒了。”

    晏书珩接过酒,一人一饮而尽。

    饮完酒,才最难为情。

    阿姒立也不是,坐也不是。

    站着显得太拘谨,坐下的话……他会不会顺势继续下一步?

    下一步,好像是圆房……

    毕竟才十六岁,阿姒做戏的功夫败给了本能的恐惧。

    晏书珩比她想象中的要细心,笑意和煦道:“这几l日辛苦你,后方有浴池,已备热汤,不妨舒缓舒缓筋骨。”

    阿姒如蒙大赦。

    她不露声色拾起即将掉落的“闺秀面具”,颔首谦让:“其实这几l日来,郎君比我辛苦,要沐浴解乏,也应当你先来。”

    晏书珩温和说不必客套。

    阿姒便不再推脱。

    管它谁先谁后,不一起就行。面对面坐着实在太难堪。

    晏书珩看着那片规矩的裙角消失帘后,唇畔惯有的微笑敛起。

    他环视着喜庆而暧昧的洞房,视线最后落在一对龙凤喜烛上,火光映在青年生来多情的眼眸中,他目光温柔平和,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烛台炸开一朵灯花,那一瞬的意外,反倒格外绚烂。

    青年平静的眸中茫然一闪而逝。

    他最终还是到了联姻这一步,没有陈氏,也会有殷氏、李氏、郑氏,世家之中每个人皆如此走来。

    无一例外。

    今夜,便是他的往后余生。

    好在他的新娘子是他自己选择的,她虽被约束得了无生气,但有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眸,可见骨子里不谙世事,虽无趣,至少能省去很多事。

    如此已难能可贵。

    .

    这一沐浴,阿姒拖了许久。

    直到水渐凉,若再不出去,晏书珩和外头的侍婢恐怕会以为她淹死在池中时,才视死如归地起身。

    许是为了促成新人欢好,身上的绛色中衣料子薄如蝉翼,襟口开得有些大,她一垂眼,自己都害羞了。

    但唇畔又不由自主上扬。

    她可真是无一处不美丽,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

    只是,今夜……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阿姒便发愁,她拢紧襟口,尽量把那将将溢出来的春色缩回规矩的皮囊下。

    回到卧房,晏书珩亦换了身中衣,他应当是在别处沐浴过。

    本想借着他沐浴时再拖延拖延,最好直接装作累得睡过去,可现在这般,逃也逃不掉了,阿姒暗自咬牙。

    横竖他温文清雅,是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生得也好看,声音也好听。

    她也不亏。

    这般想,阿姒步履坚定不少。

    听到步声,晏书珩温和抬眼,对她绽出一个温煦如春却客套的笑。

    “时辰不早,是时候安寝了。”

    阿姒点点头,落座榻边。

    教导她礼仪的仆妇说过,大婚之夜,新妇越含蓄,新郎越喜欢。正好她也害羞,索性不再掩饰。

    阿姒低垂眼帘,纤长的长睫似蝴蝶停落,白皙面颊因红裳照映泛起淡霞,真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任人采撷般。

    身前慢慢暗下。

    宛若有一片云轻飘而来。

    晏书珩的影子落在阿姒胸口,好像要钻入,阿姒心口蓦地一跳。

    他修长的手伸出,漂亮的手指白玉箫管一样,应当是打算来解她衣襟。

    适才打好的算盘乱了。

    他的手要触上时,阿姒懵然一抖。

    青年得体地收回手:“今日诸礼繁多,我亦疲倦,不若先歇下。”

    阿姒不再推脱,顺势道:“郎君实在辛苦,那便早些安寝。”

    她爬到里侧,几l乎贴着墙。

    晏书珩什么也没说,躺在外侧,两人之间还能容得下两三个人。

    红罗帐落下,帐内圈出一个小世界。

    两人闭着眼,各想各的事。

    阿姒刚十六,晏书珩也才及冠,说起来两人都还是年轻。虽不知他过往如何,但她这是头一次与男子同踏。

    她躺得笔直,双手交叠腹处。

    姿态优雅得体,恐怕连教习礼仪的仆妇见了,都得夸一声好。

    但阿姒却觉得,她像一条死鱼。

    那便当一条死鱼吧。

    如此想着,她慢慢放松身子。

    身侧青年忽地起身。

    “你要——”

    他话还未能出口,阿姒紧绷的弦已乱,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

    “要圆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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