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贺楼的精神世界(2/2)
但此刻，象征着陆远枫精神力的那根蓝线忽然开始猛涨，一举反超了红线，两人的匹配度也从原本的51%涨到了55%，然后又变成了60%，蓝色的字符闪动几下，变成了醒目的橙色。
当向导与哨兵的匹配度超过60%，意味着两人处于适配行列，适合结为专属。
但光屏上的数字并未止步于此，曼德林震惊的眼瞳中倒映出那不断闪烁的荧光字符：
【65%……】
【68%……】
【74%……】
【79%……】
【81%……】
下一秒，数字变成了鲜红色。
……
沉静的海域中。
触手们抓着那条巨蟒进入了先前建立的精神甬道。
在靠近哨兵精神域附近的时候，对方那厚如磐石的精神屏障主动为陆远枫打开了一扇门。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屏障会以各种形态显现，这片区域往往危机四伏、暗藏玄机，竭尽全力地阻挡着外来者的，但却永远不会排斥主体的回归。
如果陆远枫先前在和哨兵建立精神连接之后想要强行突破对方的精神屏障，必定会耗费不少精神力，搞不好还会弄得两败俱伤，而此刻，对方的精神体就是他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一阵刺目的白光闪动过后，他进入了贺楼的精神图景。
如岩浆般沸腾的热浪带着足以将人体躯骸碳化的温度席卷而来，无数灰烬飘荡在暗红的天际。
陆远枫立即用在精神力在自身周围筑起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以防自己被烧伤。
他站在一处礁石之上，仰头是一片血红的天，四周皆被血色天幕所笼罩，脚下如鲜血般沸腾的岩浆不断滚动，漫无边际的血海中飘荡着无数残肢骸骨，一截截干枯、细长的腐烂畸变肢体像是被剥了皮的手掌一般，争先恐后地从血海中伸出，试图将陆远枫从那片礁石上拉下去，却在触碰到他的那层保护屏障后悻悻地缩了回去。
哨兵的整个精神图景宛若一个巨大的熔炉，已经被污染得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怪不得贺楼的精神负载度那么高。
陆远枫并不是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向导，在进入圣所前，他也曾流迹于北境荒原，在那见识过各种各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极度简陋的贫民窟、能够吞噬活人的污染区……
但这些都抵不过贺楼精神图景中所展露出
的冰山一角。
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精神图景就是哨兵的精神世界，如果这里受到创伤，即便他们的躯体完好，身体却依旧能感到疼痛。
活在这样的精神世界中就像住在一片永远无法逃离的火海，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承受烈焰灼烧、皮肤撕裂的痛苦。
而重度烧伤患者尚能得到治愈，哨兵却无法逃离自己的精神图景。
陆远枫无法想象有人能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他甚至觉得贺楼能撑到现在再狂化已经是个奇迹。
如果此刻进入这片精神图景的自己还未觉醒第二个精神体，陆远枫很确定他的精神体会被直接烧死，连灰都不剩的那种。
滚烫的岩浆如同海浪一样拍打着礁石，有几滴溅落在陆远枫筑起的屏障上，迅速蒸发的血汽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迹。
在这里呆太久，他的这层保护屏障曾也会被破坏。
陆远枫没有再犹豫，他闭上眼，发散出去的精神丝线如同一张细密的蛛网不断向四周延伸，在这漫天血海的世界中探寻起来。
他在找贺楼的精神支柱。
圣所的精神疏导课上说过，每个向导和哨兵的精神世界中都有一个支柱，那里藏着他们最珍贵也最重要的记忆，是如同信念支撑一般的存在，在支柱被彻底侵蚀、摧毁之前，他们的精神图景就不会完全崩塌，还有被救回来的机会。
而此刻，陆远枫面前象征着哨兵精神世界的光影图中，一个亮点忽然出现在了原本一片灰败的黑白色彩中。
应该就是这里。
陆远枫靠着精神感应向那处走去。
那是一座独自屹立在血海之中的大理石岛屿，光滑陡峭的棱石之下遍布着错综复杂的岩洞，岩洞中的水域还未被完全污染，通透清澈的水流好似一面棱镜，荧绿的光映射在岩壁上，像是极光的颜色，十分很梦幻。
原来这才是他精神图景真正的模样。
陆远枫走入岩洞深处，那一处幽蓝的水域中不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画面中的哨兵看起来要更为年轻些，他穿着一身军装制服，肩上别着象征至高无上荣誉的猎鹰勋章，上面写着“第七军团”……
陆远枫收回目光，没有再窥探哨兵的隐私，此刻外部涌来的滚烫的岩浆正在不断侵蚀着岩壁，丝丝缕缕浑浊的血水已渗透入岩池的边界。
当支柱被侵蚀之后，狂化的哨兵将彻底失控，再也无法寻回意识，直到耗尽最后一丝能量。
陆远枫从来没有过疏导的经验，并且向导的疏导方式都会因着各自精神体之间的差异而大相径庭，即便是圣所也无法教导以一概全的理论。
他感觉自己好像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甚至没有操刀的经验，就被人给推上了手术室，要求给病人做换头手术。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陆远枫转身望向血池与岩洞池水的交界处，此刻，前方是致命的血海浪潮，稍有不慎，他甚至可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更为原始、更为强烈的本能在跃跃欲试地叫嚣着……
【饿】
【好饿】
精神体蠢蠢欲动地扭动着腕足，每一只触手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渴望……
陆远枫不知道其他向导面对这幅图景会是什么想法，又会如何做，但他很清楚自己精神体散发出的渴望是生物处于饥饿状态下想要进食的本能。
他一咬牙，索性遵循着本能将自己的触手伸入了如岩浆般滚烫的血池之中。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滚烫岩浆的末端分化出一股流动的黑影，触手鼓胀的吸盘贪婪地吞噬着这一股股黑流，在陆远枫自己也未意识到的状态下，他的蓝瞳中燃起一抹荧亮的光，如同星河般瑰丽。
他的触手泡在沸腾的岩浆中，却并不感觉烫，而是感到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过四肢百骸，就好像空虚的胃部在一点点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