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烧灯续昼(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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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

    宴云笺呆呆睁着眼睛,注视正向自己走来的姑娘。

    她的气息早就融进他的骨与血中,无需用眼睛去辨,绝不可能认错。

    可他的阿眠不是容颜普通么?

    她怎么……

    眼前的姑娘雪肤红唇,如云的乌发垂落在纤腰处,粉雕玉琢,娇憨灵动。

    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心跳如擂鼓,宴云笺猛然回神,他竟一直在看她,太无礼了。

    收回目光,他仍无什么应对之策,只无措地向后退一步。

    什么情况?

    姜眠亲眼看着宴云笺一副见鬼的样子退后。

    她疾走两步,“阿笺哥哥——”

    宴云笺连连退了两步。

    姜眠哭笑不得,回头看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啊:“你躲什么呢?”

    “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一直往后退什么,”姜眠看他奇怪,嘴里命令着,“站好别动,我看看。”

    宴云笺僵直不动了。

    “你怎么啦?”姜眠加快脚步走到宴云笺面前。

    看着还好啊,脸色好看多了,终于有了血色不像之前惨白得可怜,人也有精神,眼睛清亮有神。

    等等,眼睛清亮有神……

    “阿眠,我……”

    姜眠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屏住呼吸。

    宴云笺能感觉自己的脸颊烧起来,声低不可闻:“我眼睛已经恢复了。”

    他注视她,“我看见你了。”

    “真的!你看见了?高叔说大概要等到晚上果然不错啊……那你——”

    姜眠没说完,宴云笺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

    他那双暗金色的清亮眼眸如今不再空茫,仿佛抹去了一层雾,为他散去几l分温和,尽是锐利的锋芒。

    “阿眠,还疼么?”

    苍天垂怜,叫他得见神明,却偏偏第一眼见的是她受伤的样子。

    姜眠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下巴处的淤青瞧,抬手遮了遮:“早不疼啦,没事,明天印就消了。”

    宴云笺始终不错眼地看着她。

    既怜又爱,低声道:“我一定会手刃樊鹰。”

    姜眠笑了,不轻不重拍他一下,“好啦,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那些都以后再说……你别一直看了,怪丑的。”

    宴云笺视线微转,撞入她双眼,浅浅弯唇。

    “丑?”

    可不是,下巴上留个印子,很好看么?

    姜眠心里骂着樊鹰,却看他微微抬眉,顿时反应过来。

    啊……这一茬。

    转了转眼珠,她抄手道:“丑也罢了,你答应过不能嫌弃我。”

    还捉弄他,宴云笺实没忍住,屈指在她额上轻敲一礼记:“我没答应。”

    “……”姜眠摸摸额头,有点懵。

    好可爱。

    宴云笺真不敢再乱动了。

    无论她含笑还是茫然,都这般招人,宴云笺不着痕迹侧头,胸腔里的心脏怦然,一声快过一声。

    暗道惭愧,视力恢复,于他而言是好事,竟也是折磨。

    “阿眠,你来寻我何事?”他不露声色抬手按在心脏处。

    用这样直白的方法,将那里汹涌翻覆的深情压制下去。

    “叫你去吃晚饭啊……”姜眠皱眉,还想着,“你竟然说你没答应?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宴云笺压一压唇角笑意:“那走吧。”

    “哎,你还没说清楚呢……”

    “义父他们等我们呢。”

    “别转移话题。”

    “……”

    “什么?你——你走太快了等等我……”

    ****

    东南多湿寒,一场深秋冷雨过后,天气转冷,进入凛冬。

    燕夏龙虎军与姜重山的军队在雁鸣山下交战过两次,均以失败告终。除了此前作战大伤元气外,也因他们心太急,这两场仗打下来彻底失了先机,直被姜重山又逼退四十里。

    潞州堪堪守住,剩下的便是持久而连绵的胶着战。

    可不巧,冬寒一至,连日的落雪就没停过,一连下了两个月,盖了整个雁鸣山薄薄一层。因这里的气候湿冷,一层雪冻成薄冰,冰上覆雪,雪又成冰,马蹄踏上去打滑,人也需小心走才能稳。这样举步维艰,对双方都没好处。

    本该胜勇追穷寇,却因着连绵的雪不得不停战,暂时休整。

    所幸这天气对两方都很公平,谁也没占得半分天时地利。雁鸣山坐落在梁朝与燕夏的边界线,姜重山退守潞州,而燕夏龙虎军退至永硕城。

    这大雪不停,两边都只能耗着。

    这会儿,姜眠倒是理解了些所谓“此仗并不难打,只是拖拖拉拉,惹人厌烦”的真正含义。

    彼时正是除夕,潞州不比京城样样精致,也没准备什么,清早起来,姜重山就吩咐他们几l个写几l副春联,应应景。

    姜眠实在不会,跑去看两位兄长写。

    他们两人就不用说了,面前放一沓空白的红纸,手里拿笔,想都不用想,挥笔就是一句漂亮的吉祥话,一副副写下来,都不带卡一下壳的。

    她用笔端抵着自己下巴,目不转睛地看。

    自从皇宫出来回家以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谁也没有时间去抓她功课。不过,姜眠觉得爹娘大抵知道自己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还把自己当宝一样。

    但要是断文识字都有问题,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虽说一直偷偷学着,悄悄赶进度掩藏自己是个半文盲的事实。但是这东西,字体字形和自己接触过的实在差太远了,有时是真背不住。

    之前本来说好了让阿笺哥哥教的,可之前他们一直在打仗,这一两个月他们虽在家中,但一直在应对化雪后的兵策推演,根本没有时间。

    而且娘亲在旁边看着,他们也没太多独处的时候。

    姜眠咬唇,视线向上瞅房梁。

    还以为能多混一阵子,结果突然遇上这么大的难题。写字,可以写啊,但是作词赋诗是真的不行。

    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哪像他们,跟流水线作业似的。

    “那个……”姜眠终于清了清嗓子,“你们写好了,能不能分我一点,让我抄抄?”

    姜行峥道:“没事的阿眠,随便写写,也不用考究什么文采,你就放心大胆的写,差不多就是。”

    “嗯……我借鉴一下嘛。”

    “你有这借鉴的功夫,自己都写完好几l副了,没关系,父亲又不会细看,干嘛这么紧张?”

    原本宴云笺只是浅浅微笑,听完姜行峥的话抬头,见姜眠果然噎住,他撑不住笑出声来。

    姜眠恼羞成怒扔了笔:“你怎么笑话我!”

    “没有,阿眠,不是笑你,”虽然这么说,宴云笺眼角眉梢都带着散不掉的笑意,把她扔了的笔捡起来,“你把我写好的拿去抄,我再另写一些。”

    姜眠有点不太情愿挪过去,瞅了瞅宴云笺的字。

    那字极其漂亮,一笔一画尽显风骨,字如其人,满眼折不断的刚硬。

    本来还想夸一句的,抬眼却见他清亮凤眸中点点星子般的笑意。

    这还不是笑话她。

    姜眠挂不住脸,夸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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