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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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结轻轻吞咽,蹭着她的掌心。

    像灵黠的狐兽放心将致命的软肋袒露给她。

    他的眼波清纯绝艳,出口的话音却黏黏糊糊:“女郎,我好困了……”

    谢澜安睫毛一颤,下意识就要松手,又恨不得马上掐紧。

    她知道她若就此放开手,她放任的会是什么。

    她已经不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了。即使是兄弟姐妹,她也会针对他们各自的性情,预判在先,与之相处;即使是最爱护她的舅父,她亦是因为知道前世他如何为母哭尸,才确认阿舅对自己没有威胁;甚至于玄白、允霜,宝姿、肖浪……无论众人如何信任服从她,她依旧有所留手,有所制衡。

    也许程素那话说得很对,她用智太深,冷情入骨,世间万物都可以拿来算计,身边的人尽早会对她畏多于敬。

    可她谢澜安就是这样的人,从她重新在这世上睁开眼,她就决定要做这样的人。

    掌中的人如此柔软乖巧,她却对他起

    了杀心。

    她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她没有办法依据什么来判断胤奚,他所有恰好能弥缝她内心冷漠的温柔与驯顺,正因为过于美好,而宛若一个虚假的陷阱。

    胤奚感到喉咙一点点变得窒紧,有些难受,却没有躲。他跪在那里,胸口起伏呼吸着,唇瓣轻轻翕张,期待沙哑地问:

    “女郎,你要玩我了吗?”

    “什么?”谢澜安怔住。

    “衰奴给邻居小孩做过一种玩具,外形像竹钉,指哪里便打哪里......”男子红涨的脸孔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窒息,靡丽得像开在峭壁的鲜花,危险又迷人。他说,“衰奴就是女郎的竹钉玩具,我给你玩。”

    谢澜安一下子松开手。

    鲜红的指印留在胤奚雪白的脖子上,谢澜安眼里的血丝丝毫不比那颜色浅。

    她的指尖颤栗了半晌,才稳稳拢回掌心,始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意。

    呵。

    她至少有一点深信不疑,能说出这种古怪话的,一定是胤衰奴,只有胤衰奴。

    她不再看那张绯丽诱人的脸,转身就走。

    “啊……不玩了吗……”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遗憾,“那,衰奴可以睡了吗?”

    谢澜安一声不吭走到门口,临要推门,却顿了顿。

    她知道假使自己不开口命令,这个醉猫能撑着眼皮等到明天早上。这个想法空穴来风,但她就是知道。

    “睡。”她半转身冷漠地道了一字,手搭上门栓。

    胤奚眸色一动,仿佛会错了意,骤然起身掠至谢澜安身前,双臂咣一声落在谢澜安肩膀两侧的门板。

    他倾身低头,慢慢收紧自己圈拢的领地。

    他前一刻骤起的动势有豹的敏捷,此时低头看人的眼神又像鹰。

    门板的震动引起门外允霜的警觉,若非女郎没有示警,他险些要冲进去。

    允霜不确定地轻问:“女郎?”

    “女郎。”

    门里,胤奚也在低低地喊。一种淡淡像春日花木的香气环绕了谢澜安,谢澜安背抵着木门,眯了眯眼,淡定地问:“不让走?”

    如果他给她玩儿装醉勾引人的那套,她会后悔方才没有掐死他。

    然而胤奚只是环着她,小心翼翼地留出两人间的空隙,离得那么近也丝毫没冒犯到她。他只歪头用鬓丝蹭着她耳廓,漫不经心地问:“我身材练结实了,真的不好看吗?”

    亏他还惦记这个。

    那一瞬,谢澜安简直莫可如何,她掀了掀眼皮,抬手,随意拍拍他的脸颊:“去睡觉。”

    胤奚不动,执拗地看着她。

    船在静夜的江心浅浅摇晃,好半晌,谢澜安偏开脸:“好看的。”

    这个人,她信了。

    ·

    肖浪端着那碗醒酒汤回到桌上时,玄白还踏踏实实地坐在墩子上吃着饭。

    阮伏鲸撂筷等了一会,不见表妹回来,就有些坐不住。

    他有心过去瞧瞧,又一想有允霜在,出不了什么事,他再过去未免显得矫情。

    可这饭是一口也吃不下了,阮伏鲸横了一眼稀里呼噜扒盘底吃得正香的玄白。

    “郎君不用担心。”玄白已经快要见怪不怪了,“您看姓胤的身上那衣服、那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和主子一模一样的?主子嘴上不承认,偏心着呢!”

    靳长庭年长,吃相也斯文:“还管着文书。”

    玄白:“还没有夜禁。”

    “胤郎君啊,如水不争,如火潜渊。”楚堂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仰望着迥异于山上的水天星河,微笑着说,“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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