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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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与诸位老师教得好。”

    话虽如此,那明亮期待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谢澜安。

    谢澜安眉梢微挑,愉快地故意看向楚堂,话说得不怎么客气:“乙等头名,给崔先生争光吗,你这谦逊得过了吧。”

    楚堂无奈轻叹,连连作揖:“女郎就别挖苦子构了……木秀于林,欲招风雨。子构生性不喜为人注目,也无意做得高官,仍在女郎麾下谋事足矣。且胤兄进益神速,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我纵尽力一搏,焉知鹿死谁手。”

    胤奚自从在榜下那一问后,便不睬楚堂,显然气还难平。此刻闻言,也只不语。

    楚堂只好又向他拱手:“状元郎,行行好。”

    他知道胤奚心性不比谁低,不惧公平竞争,他也不惧,说到底只是人各有志。

    这个主意,楚堂早在郡试时便已打定了,所以才铆劲考中个解元,以求不坠老师的脸面。

    “还有一点怎么不说?”谢澜安抱臂注视怎么着都没脾气的楚堂,一语道破,“你是怕‘三甲’皆出在谢氏门庭,被朝野非议,让我不好做?”

    楚堂神色微动。

    她笑眯眯指着胤奚,“在脸皮这一桩,你就不如他,从进了家门这请赏的眼神就藏不住了。世上口舌何时断过,脸皮厚些又何妨。”

    众人笑成了一片。胤奚也不愠,笑得比谁都温柔。

    他纤密长睫下的眸光融成了稠软的蜜色,又赧然又没奈何地睇着

    逗他的女郎。才欲开口,谢澜安忽认真地看向他,眼含嘉赏:“今日你给我争脸了,新科状元,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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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漂亮,人更漂亮,谢澜安目光从他喉间紧束的衣领扫过,收回视线。

    谢晏冬悠悠看着这俩人,玩味笑说:“这谢师是要谢的,奖赏也要赏的。席已备就,两位魁首,先入席吧。”

    胤奚与百里归月包揽冠亚,是双喜临门,合该庆祝一番。然而同居一巷的琅琊王家,气氛却不似谢家欢欣。

    王翱听闻金榜名次,这几个月来的淡定从容终于一扫而空。

    他眉头紧锁地低语:“真有女子入了三甲……这不合情理……道真,你去礼部取来三甲进士的文章誊本,为父要亲自看一看!”

    攸关身家利益,王家更在意的是百里归月这个第二名。可对于朝中百官、金陵士庶而言,关注的自然是新科榜首。

    胤衰奴这个名字,一日传遍金陵。

    西城羊肠巷的街坊们听说后,惊奇作怪:“哪个衰奴……不会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个小郎子吧?”

    “哎,我家还接济过他呢!”邻家的婶子赶忙邀功,“我打小就看这孩子聪明伶俐,果然是有大出息的……”

    “老师。”荀府,华羽将一个裹了决明子的布包垫入老师的枕头中,装好后回身问,“您之前便看出了那篇陛下钦点的雄文,是出自他之手?”

    今早去看榜,华羽也吓了一跳。

    随即他反应过来,老师在定名次时说的“怕”,是担心老师与小师妹的这层关系、加之小师妹与胤郎君的关系,会惹人议?

    还是怕那才貌双绝的胤郎君一旦立足风口浪尖,会遭人妒?

    可最终老师仍是秉承着公平,以策文本身定了优劣。

    荀尤敬揣着小手炉,微笑着抿了口酒葫芦。他这些日子紧着在贡院审卷,把眼睛熬得发红,而今尘埃落定,人也能得几分松散。

    “白纸糊得住名,糊不住文风。”荀尤敬憋了这许多日子,不由与学生说了几句实在话,“撤纸前我也不能十分确准,何则?那篇议兵之论初看有楚清鸢文风之壮,却又含楚堂行文之密,还兼具含灵之丽,神略之实……评议家总说,自成一家的文章才是一等佳作,可这世间就是有起点低却又想上进的人,他们只能从模仿开始,杂糅百家,吃进一切自己能学到的东西。”

    荀尤敬说到这里,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之前我低估了这后生。以至敏之才做至钝功夫,他背地下的苦功绝对不浅。老头子我平生只见过一个半‘天才’,一个是你小师妹,另外半个便是他了。”

    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夺魁只是胤衰奴的开始。

    此子能否慎终于始,还待再看。

    华羽听了老师的话,沉思须臾,也跟着高兴起来:看来这位胤郎君无论在看得见,还是在看不见处,都在拼命地想要配上小

    ()    师妹啊。

    ·

    到了申时下值时分,贺宝姿、何羡、与朱家子侄陆续登门,也来给状元道贺。

    朱家小辈是奉御史台朱公之命,看的是谢澜安的面子,贺宝姿与何羡却是同胤奚有交情的,各自给胤奚与百里娘子备了贺礼。

    府里重换筵席,再上珍馐。

    百里归月因午宴上破天荒饮了半盏酒,已回院中歇息,楚堂和文良玉在席间做陪。

    胤奚中午时已被主家人敬了一圈酒,才有些醒酒,又到了下一轮。

    不过他早已不是当年一杯即倒的胤奚,酒晕染秾眉,人还是醒的,趁回房净手的功夫,换上了那件最宝贝的白荷花宝相纹直裾。

    他本生得肤白,再配这身衣服,在灯下当得上是春露濯花,玉魄冰魂。

    谢澜安望见,多看了两眼。

    她从前隐藏性别,没有浮艳的衣裳,然而穿在他身上却件件合衬,就像量身为他剪裁的一般。

    胤奚仿佛知道有视线落在他身上,隔着过道回望,桃花眼里荡着清妩。

    宴散后已经很晚,管家将来客一一送上马车。胤奚眉梢的酒意向下漫弥了半张脸,站起身,宽大雪袖像笼着两团云雾,说:“我送女郎回房。”

    二人明明一道,这般说出口,倒似欲盖弥彰。

    谢澜安想起在宴席后半程就见他坐不住,眼神直往她脸上飘的事,压住嘴角说:“我不要醉鬼送我。”

    胤奚说:“没醉。”

    “啊,登科之喜都不纵情酣饮?太无男儿意气了。”

    胤奚就用无奈的神色瞧着她,在谢澜安迈出厅门时,展开羽氅披上她肩头。

    画廊上的六角灯笼散着橙红光晕,霜夜无尘。回到上院,屋中薰鼎与热汤齐备。待束梦敛着眼色退出去,胤奚立刻拨开那氅衣抱住谢澜安,软糕似的热唇贴上她眉心。

    “女郎,我高中了。”

    直到这让他贪恋的胴体贴合胸怀,清雪与梅子酒相混的香气浮荡鼻端,胤奚心中方有实感。他闭着眼轻喟:“女郎,我真的高中了。”

    谢澜安被蓬勃的热气罩个满怀,眼眸弯起,回啄一下他的侧脸,不再吝惜夸赞:“嗯,我家衰奴好厉害。”

    “赏么?”

    “你家女郎大方着呢!”

    “要什么都给?”

    “这个,”谢澜安眨眼,“别看有的人表面上是正经读书人,聪明神颖,鳌头夺尊,妙才与绝色并举……别笑,其实是个滑头小贼,也得听听他想要什么。”

    胤奚忍着胸膛的笑颤睁开眼。

    他的眸光顺着谢澜安笑晏晏的眼睛向下,吃掉她唇上的胭脂,视线落在女子襦衫的刺绣镶边上,脸忽然有点红。

    胤奚声若蚊蚋:“今天是红色的么?”

    谢澜安莫名抬眼,看清他的目光所在,转瞬领悟,未语心尖竟先痒了一下。

    她咬牙弹他脑门:“休,想。”

    “唔。”胤奚被敲得在谢澜安耳边喘了一声,双手未离她腰畔,商量着说出他的诉求,“上回在山中夜下,我没看清……这回还是隔衣,只求让衰奴看着,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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