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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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借君吉言。”谢澜安稳坐在马车里,车门敞开,眼风下掠,“头七过后,丞相的亡魂也该安了,贵氏就举家搬出乌衣巷吧。”

    “你想赶王家出乌衣巷?!”王道真如遭雷震,狠狠盯着这年轻冷漠的女郎。

    “谢含灵!这天下还不是你做主……你休想!”

    谢澜安不再说第二句,阖上车门。那张冷丽容颜被雕扃隔绝的同时,驾座上的胤奚开腔:“君子择邻,慎之又慎。我家府君好静,听不惯闲杂人等天天在门口唱大戏,至于府君做不做得主,你可以等等看。”

    他上身前倾,黑琉璃般的眸子流转冷光,“老丞相已故,贵府老夫人还健在吧?”

    “你敢威胁……”王道真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在他的眼神中油然凛寒。

    跟在父亲身后的王十一郎怔怔望着那扇阖闭的车门,后退半步,轻喃:“含灵,你为何变成这样了……”

    他识得的是前世的谢含灵,不知今天这个从百鬼夜行中走出来的谢含灵,做人非但不留一线,还要将那仅存的一寸余地赶尽杀绝。

    乌衣巷,从此只姓谢。

    ·

    “郎君(),?譎虎?”

    ?豎????()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小长干里窄巷积冰,将屋里衬得昏暧暧的。楚清鸢在琴案前一遍又一遍地弹那首曲子,企图想起更多的片段,被老仆这一声喊回了魂。

    锵地一声,指尾刮住的徵弦险断。

    回荡在耳边的,依旧是那声莫知来处的“青鸢公子”。

    腊八那日奇石现世,楚清鸢心知是王家的设计,他想也不想便命仆人研磨,欲上书为谢澜安论辩。

    不为别的,扳倒王氏是他与那位谢娘子共同的目标,箭已在弦,若再让王家翻盘,那么对方一定会报复反水的自己。

    可当墨已蘸饱,即将落笔时,楚清鸢又犹豫了。

    他而今是不畏强权、一心为君的新科进士,陛下看重他,看重的就是他没有门楣,无党无派。一旦他为谢澜安说话,即便初心是秉持公义,陛下又会怎么想?

    非但对他仕途不利,于谢澜安而言,也不是好事。

    于是那疏折,他终究未写。

    之后丞相重病,不治而亡,再到坊间传出王氏要举家搬出乌衣巷的消息,都印证了楚清鸢的判断,没有他的参与,谢澜安依旧能击败王氏。

    可他的心依然昼夜不安,仿佛那个选择会让他后悔终生。

    后日便是除夕,跟着便是元日宫宴,他将作为天子门生,在新年的伊始风风光光迈入紫宫御殿,公卿觥筹,青云直上,又会出什么事?

    “怎么了?”楚清鸢低声问。

    老仆进了屋站都站不稳,跌倒在地哭道:“郎君,楚家在清虚山的祖坟被……被刨了!”

    楚清鸢耳边嗡地一声,浑身血液逆流,四脚冰凉地站起:“你说什么?祖坟……”

    他怔忡地冲出去,被漫天的碎雪落了满脸。谁做的——还能是谁做的?他也只与琅琊王氏结过怨,王家倒了,愤恨不得出,对付不了谢家,找人掘他一个白衣书生的祖坟泄愤,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可那是祖坟!

    人生在世,宗祖最大,他们怎可行此阴损之举,毁他风水,断人香火……

    “破坏成……什么样……”楚清鸢指尖掐在掌心,全身都在抖。

    老仆哽咽:“掘棺曝尸,白骨、白骨混杂难分。”

    楚清鸢太阳穴猛疼,腿一软跪在雪里。在脸上融化的雪珠顺着他两颊淌下去,不像是雪,而似一场极冷的寒雨。

    ——“阿澜,清鸢本是你教导出来的……”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喝过这杯酒,恩仇皆泯……”

    这是什么?

    ——“……我岂会明知是毒酒而饮下呢?”

    ——“你背叛我,我纵是死,又岂会让你好过!”

    这究竟……是什么!

    楚清鸢眼前殷红成片,宛如满地的血。他捂着额角拨掌在地上找寻,拂开雪却还是雪,那只是他看久了白而产生的幻觉。

    “郎君你撑住。”老仆被楚清鸢的样子吓住了,上去护住他健全仅存的左手,“事已发生,郎君切勿过悲!还是先去报官,修葺坟冢要紧……”

    静止须臾的楚清鸢,肩膀耸动起来。

    老仆以为他在哭,却听见自家公子断断续续的笑声。

    “为何,要修?”那笑声低沉狂癫。

    老仆冷瘆地打个寒战,盯着转眼间噙起唇角、侧脸被雪水洗得苍白无瑕的公子,如见鬼魅。“郎、郎君,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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