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番外二(一更)(2/2)
云在天嘴里发苦……
他……他能回哪里去呢?那么明显的背主……他能会万马堂去就怪了!他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才对罗敷这样卑躬屈膝,只希望她能为他撑撑腰……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想做这样多余的事情。
云在天想说什么,但瞧见罗敷那张似笑非笑、美艳绝伦的脸的时候,他所有的话都不敢出口了。
他只能说:“是,公主。”
罗敷却道:“回去之后,告诉花漫天,你们一块儿把万马堂给稳定下来,如果他借机要杀了你搞内讧,哼哼……”
云在天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他激动地说:“是,公主!”
罗敷摆了摆手,云在天立刻出去了。
——罗敷虽然看不上这样的人,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有了万马堂,这里的百姓日子过的才能像个人样。万马堂一旦覆灭,江湖上固然会有其他马场顺势作大,买马哪里都能买,可是少了万马堂
,边城怎么办呢?
云在天和花漫天,他们在万马堂里也呆了十几二十年了,熟悉各类事务,声望也高,稳定万马堂不出乱子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就足够了,至于这二人是不是小人,背不背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云在天走了,罗敷回过头来,随便坐在了一张躺椅上,她瞧着叶开,似笑非笑道:“这件事你要管?”
叶开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要管,他的人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罗敷又瞧了一眼傅红雪。
傅红雪睡得并不安稳,他的胸膛颤抖着起伏,嘴唇翕动着,发出近乎呢喃的声音,罗敷的耳力很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能听见他呢喃的是“母亲”。
——在睡梦之中,傅红雪好像还在祈求着母亲的原谅。
他的母亲是花白凤。
花白凤是西方魔教的叛徒。
罗敷也是西方魔教的叛徒,可惜的是,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花白凤是个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们是谁叛教在先、谁叛教在后。十八年前,她的事情多得很,白天羽在她这里根本派不上号,花白凤,她更没见过。
这些年,谁知道花白凤躲在哪里,江湖这么大,连她的仇人马空群都找不到她,罗敷上哪儿找去。
碰上了算行善积德,碰不上,那也没办法。
罗敷瞧着叶开,笑道:“听起来,你对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你和他貌似都是昨天才到边城的吧。”
叶开苦笑道:“公主姨姨,我总觉得这件事您清楚得很……”
罗敷道:“你的身世,阿飞告诉过我。”
叶开沉默了一会儿。
叶开长叹道:“所以,他的人生绝不该是这样子的,我来边城,就是为了让他……放下。”
昨天,叶开到了边城,像是命运般的巧合,傅红雪也是昨天到的边城,叶开瞧见傅红雪的第一面,就觉得是他——那个被白夫人换掉的孩子,应该就是他。
但是,他没法子确定。
这确定的时机来的很快……今天他就确定了。
罗敷轻描淡写地道:“放下?他要放下倒也容易得很,只需要把真相告诉他就好了。”
叶开霍然抬头,瞧着罗敷,道:“可是,公主姨姨,他现在听不得!”
叶开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叶开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小时候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镖师家的孩子,后来父母去世,他辗转被师父收养……直到十六岁的时候,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有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或许就在某一处,时刻准备复仇。
这本应该是叶开的仇恨。
叶开不恨,因为李寻欢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小李飞刀,而是一个道理。
这道理就是……仇恨只会带来毁灭和痛苦,学会如何爱人、比学会如何杀人更重要。
叶开
认同这个道理(),但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有一个孩子……另外一个孩子,他或许在代替自己仇恨,假使如此,仇恨不仅会毁灭他的仇人、也会毁灭他自己。
这就是叶开来到边城的原因,他来边城,就是为了找到这孩子,让他放下这一切。
原本,他认为这件事的难点或许在于,这个孩子得知真相之后会转而仇恨他叶开,或许还要打他、杀他……叶开觉得,只要不被打死,问题应该都不会太大……
但见了傅红雪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因为傅红雪……他完全就是为了仇恨而生的。
十八年间,他或许从来都没有在正常的世界里呆过一刻钟,他生命的底色就是黑的,悲怆与仇恨已占据了他内心的每一寸。
仇恨固然令人痛苦、会毁灭人的一生,可倘若这个人除了仇恨之外什么都没有呢?
这就好比,一个在空中走钢索的人,他只有钢索这一个立足点,这时候,你说钢索不好,要把钢索给直接抽走,那他不就摔得粉身碎骨了么?
所以叶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但罗敷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她知道,让傅红雪这样下去,他会失去更多。
沉没成本不算成本,及时止损最重要,这道理并不是人人都懂的。
罗敷摆了摆手,不容置疑地道:“他现在听不得,难道以后就能听得了?我要你说,你就说!”
叶开惊道:“公主姨姨……”
这时,床榻上的人突然“噌”的一声就坐起来了,傅红雪惊醒!他的手上没有刀……刀不在手,他简直如同应激了一样,发疯般地站起来,伸手就抓住了放在小几上的魔刀。
刀一在手,他浑身的颤抖才停了下来,好似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做这一切事情,他的眼神都是涣散的,好像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直到魔刀在手,他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温暖的屋子、干净的身体……他的衣裳上传来皂荚的清洁香气,那些令人不适的血腥味已经完全被洗掉了。
罗敷笑道:“哟,你醒啦。”
傅红雪慢慢地抬头,就瞧见了懒懒散散、坐在躺椅上的罗敷,还有像个小辈一样站在旁边,脸上露出了奇怪而凄凉之色的叶开。
他盯着自己的衣裳。
清洁的衣裳、已经被换掉的衣裳……睡梦之中,他的确感觉到有人体贴入微的对待他,手掌还曾经贴在他的额头上,令他忍不住要落泪,在昏迷中也呢喃着“母亲”。
原来是她。
傅红雪从没有过除了母亲之外的长辈,而他的母亲……只会诅咒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怪母亲,可是……可是……
他右手的指甲忽然已扣进了他的手掌心。
他干涩地说:“是……是你。”
罗敷微笑道:“是我,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是不是?”
傅红雪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他浑身的狰狞和仇恨都自觉的收敛了,他下意识地去学叶开,去学习他是怎么样面对一个女性长辈的。
傅红雪干涩地说:“谢……谢谢。”
罗敷道:“不必。”
傅红雪默然半晌,点了点头,拖着自己的一条瘸腿,垂着头,慢慢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去。
罗敷道:“你做什么去?”
傅红雪倏地停住。
别人让他停,他就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又默然了半晌,漆黑的眸子里露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嘶哑地道:“做我该做的事。”
罗敷微微一笑,轻柔地道:“先等等,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傅红雪有些湿润的眼睫颤了颤。
他有点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听这个让他产生了一点孺慕之情的公主姨姨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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