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青坞和红螺二人,不过是内宅女使,出了谢家连汴京的四个门都未必分得清,要让她们去探查是不可能的。
谢昭宁想起回来的时候,大舅舅除了给银钱给女使,还给了她一间笔墨铺子,同她说过,若有事要帮忙,找笔墨铺子里一郑姓掌柜便可,此人替他经营生意之事,甚是精明。
谢昭宁便又对红螺说:“你过两日出门一趟,去武学巷子找一家‘翰文笔墨铺’,寻里面一位郑姓掌柜帮忙,让他暗中找寻白鹭的下落。”
谢昭宁叫青坞捧了妆奁过来,从里层拿出一枚不起眼的葫芦纹玉佩,这便是大舅舅留给她的信物。前世这枚葫芦纹的玉佩竟是一次也没用过。
谢昭宁将葫芦纹玉佩在手里握了一握,给了红螺,告
诉她:“见了此物,他必然信你,他也只信此物,万不可遗失。另外跟钱掌柜说,找寻两个武婢的下落,将她们救回来。”
两个武婢对她忠心耿耿,因白鹭一事被父亲发卖出府了。可她们也是无辜被冤,谢昭宁一定要将她们救回来,这样被发卖了,不知道要去哪里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救回来后即便不能留在内宅,辟个外院给她们住就是了。
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红螺有些紧张,颔首:“娘子,奴婢明白!”
青坞拿了根绳来,红螺将玉佩系了绳绑在衣襟上,藏在贴身的里衣中。
吩咐了二人此事,青坞便给谢昭宁打了水来梳洗。
谢昭宁看着槅扇外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亮起的风灯,想着府中之事。
谢宛宁和谢芷宁只是略微被她打压,并未真的伤及筋骨。她今日真正的目的,是让母亲对她印象好转,她要将母亲转到她这边来。
否则父亲对谢宛宁等深信不疑,背后还有蒋姨娘虎视眈眈,她也实在孤掌难鸣。
其实以前她和母亲不是没有过好转的时候,但是很快,母女二人的矛盾就会越发的尖锐起来,又吵得不可开交。她要修缮和母亲的关系,让母亲全然地信她。不能再让母亲与她离心,致使那些人能将她们逐个击破。
谢昭宁看旁边方才姜氏让人送来的东西,几盒上好的烫伤膏,一套八只的嵌东珠镂雕金簪,吩咐青坞道:“叫厨房炖上一碗党参乌鸡汤,明日给母亲送去。”
青坞应喏去吩咐。
*
谢昭宁这一夜的睡眠倒是沉稳许多,并未再做噩梦。只是她一贯睡得不多,又习惯了早起。因此也不过是在卯时就睁开了眼。
只见帷幕已经是半挑开了,能看到半挑开的槅扇外,天已经是深蓝,几点寒星散布,青坞和红螺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丫头女使们清扫落叶残枝。
看来昨夜下过了雨。
已经过了卯正,她们为何没唤自己起床?
谢昭宁觉得头有些沉闷的痛,想来是得了风寒。她坐起身来,用手试了下额头,似乎是有些发热。
谢昭宁喊了青坞的名字。
片刻后,青坞撩开帘子和帷幔走进来,手里还擎着一盏烛火,道:“娘子您多睡会儿吧,方才东院那边来传话了,说今日所有娘子的进学和请安都免了。”
谢昭宁记得以往在谢家的日程。若非初一、十五,或者节庆这样去给周氏请安的日子,谢家的娘子们都要在归风堂进学,再去荣芙院给姜氏请安的。
谢家是书香传世之家,一贯重视儿女的教学,规矩也十分严格。
哥哥谢承礼如今在边关打仗不说,蒋姨娘庶出的儿子谢承义,年不过十岁,送去了国子监进学。剩下的几个姐妹都在家中进学。要学女训女戒,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不可只做那无知粗妇,说出去不像书香门第家出去的娘子。
谢宛宁和谢芷宁都在这样的教导下长大,谢宛宁八岁就会吟诗,十二岁就能写得一手漂亮的颜体,十五岁就能作诗,还能弹得一手箜篌。已是贤名在外的才貌双全。她的字还得到过平阳郡主的赏识,在高家的琼华宴上认她做了义女,由此地位已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在汴京圈中亦是颇受追捧,父亲甚是与有荣焉。
而谢芷宁略逊色一些,却也能识得字,品得诗,比别人家的嫡女也不差。
不过谢昭宁却是例外,她在西平府的时候,大舅舅也曾教人请她识字断文,但她哪有那样的耐性,也没有人来管她。不是溜出去骑马,就是捉弄了先生,气得先生称病不肯来教她。西平府合适的先生也不多,久而久之,谢昭宁自然不学无术。
回来后,谢昭宁并非不想好生学。只是谢家规矩极其严,不得迟到早退,再加之女先生也对她很是严苛,久而久之,她便不愿再去学了。
这落在了父亲等人的眼里,更是她本就没有学识,还不精于学的证明。
谢昭宁皱眉,请安免了也是有的,依谢家的规矩,怎会连进学也免了?
谢昭宁从拔步床上下来,道:“也是睡得差不多了,不必再睡。”她看向青坞,直接问道,“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