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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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宛宁你也抄了一百遍女训,以示告诫吧!”

    谢宛宁也毫无怨言,屈身应喏。

    谢昭宁嘴角轻扯,她知道这番是不可能将谢宛宁打下去的,她向来极其谨慎,竟连白鹭的处理都是交给谢芷宁去做的!何况她名声极好,高夫人护着她,父亲也对她深信不疑。但是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今日即便未牵连她,也彻底去掉了谢芷宁,也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冤屈,已到了谢昭宁要的结果。

    谢煊又叮嘱了在场的仆妇,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去,否则便乱棍打死,仆妇们都胆战心惊地应喏了。谢煊才对谢昭宁道:“今日你也疲惫了,宴席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回去歇息着,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从未如此温和过,看她的眼神也透着温和,终于是同他看谢宛宁的眼神一样了。

    谢昭宁想到前世的父亲,对她越来越严厉,到最后看到她总是皱着眉,直到她被大舅舅接走。

    谢昭宁轻轻地一笑,屈身道:“多谢父亲体谅,只是还有一事,女儿还想恳请父亲的应允。”

    ……

    谢昭宁并未去宴席,她也的确乏累了,和青坞、红螺二人一起回了锦绣堂。

    路上两个女使还憋着不言,等终于回到了锦绣堂中,关上了门,青坞才握着她的手,激动地道:“娘子,您终于洗清您的冤屈了,您终于洗清了!”

    青坞和红螺都非常激动,红螺甚至激动得擦起了眼泪。

    她们二人一直跟在谢昭宁身边,知道她这一路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谢昭宁也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这件事,前世在她身上压了一辈子。旁人提起来,她永远都是重伤了自己妹妹女使的恶人,但是现在,她终于不再将这样的恶名顶在头上了!

    以后即便她真的再做恶事,也只是想以恶制恶,旁人不犯她,她自不会去害人,旁人若是犯了她,那她也要千百倍地还回去!

    她也难得露出了个舒朗的笑容,便是冰雪颇尽,甚是明媚。对青坞道:“……替我烹一碗梅花汤饼来!”

    今日算计了这些时候,此刻精神放松,她也是觉着有些饿了。

    青坞擦了擦眼泪,立刻要去吩咐小厨房做。

    此时外头有通传的声音,随即两个着短褙子,梳着利落发髻的女使走了进来,两人也是一阵激动,红了眼眶,立刻跪下给谢昭宁行了大礼:“大娘子安好!”

    这二人便是当初差点被卖的两个女使,樊星与樊月。

    谢昭宁方才对父亲说的请求,便是让父亲允樊星和樊月回到自己身边。若是以前谢煊定是不肯,但是今日他自觉愧对于长女,立刻便同意了。只是也加了一条,若是这二人犯事,那也是决不能留的。

    而发现李四与谢芷宁之间的联系,暗中在玉盒中放字条的便是她们。

    谢昭宁其实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她们了,从前世她们被卖出府开始。现在却能看到她们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樊月是姐姐,话极少,生得高一些,也要沉稳一些。樊星是妹妹,却与姐姐是相反的性子,叽叽喳喳十分活泼。

    两个人都激动地看着她,樊星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大娘子,奴婢被卖了,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娘子了!再也吃不到大白馒头了!”

    她这话引得青坞和红螺又哭又笑,她们都是从西平府跟着谢昭宁回来的,感情十分深厚。

    青坞也拉着她们二人说:“你们回来便好!”

    谢昭宁的心底也涌出一股热流,方才的哭都是假的,可是现在看到这两人,她却禁不住地泪流满面。引得两个人又来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大娘子您怎么了,您别难过,奴婢们都好好的呢!”

    她不是难过,她是真的好高兴。她们还活着,她们终于在自己的庇佑下,留在了自己身边,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谢昭宁深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我无妨的,你们回来就好!青坞她们已经把你们二人的住处收拾出来了,你们便还是留在我身边伺候。一切照旧吧!”

    谢昭宁的一席话,说得樊星樊月也再哭起来。

    此时外头又有通传声,原来是姜氏来看她了。

    母亲怎会这时候过来?

    谢昭宁立刻让女使们打了水来,略将脸擦擦。又让樊星和樊月先下去歇息。

    随即姜氏才走进来。

    因今日是谢承义受封赏的日子,姜氏穿着件绛红色的蜀锦褙子,头发也梳成牡丹髻,衬得姜氏越发雍容华贵,身后却跟着人数众多的女使们。

    女使们手上都捧着许多的东西,有之前谢昭宁见到过的那个十八层的巨大的妆盒,打开里面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头面,还有各式的绫罗绸缎,金丝楠木的围屏,翡翠的摆件,甚至还有姜氏自己养的许多的茶花——这些东西已经摆不下了,含霜指挥着身后的女使,都摆到了谢昭宁的院子里去,正好她的院子里光秃秃的,也只种了几株树罢了。

    顿时屋里便被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院子里也是花团锦簇的。

    谢昭宁看着大家络绎不绝地搬东西,有些惊愕地问姜氏:“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姜氏却指着这些东西一一地道:“上次叫你选,你却没有选,其实母亲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本就全都是要给你的,这些是各式赤金头面,那套嵌翡翠的,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旧物。还有这座金丝楠的围屏,是我特地制的八仙过海的花样……是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母亲就给你备下的。”

    含霜她们笑盈盈地把盒子都打开,那流光溢彩顿时填满了屋子,饶是谢昭宁曾是郡王夫人,也未曾见过这些的场面。她问母亲:“您这是何意?”

    姜氏拉着谢昭宁坐下,让女使们都退出去,道:“今儿你洗清了罪名,母亲高兴得很。其实上次你说你没做过,母亲便已经信了你,只是你父亲不肯信。如今叫你父亲也信了,把那真正作恶的也揪出来了,母亲欣慰得很。这些东西本早就该给你的,只是……”

    说到这里姜氏微微一顿,又笑:“罢了,不说这些,今日你洗清了便好!”

    谢昭宁却察觉到其中有些许不对之处,既是察觉了,那她便要问清楚。她知道从前她和母亲的隔阂,绝不是简单的她顽劣不听话,恶人挑唆这样简单。

    她问:“究竟是因何事,母亲尽可告诉我。”

    姜氏本已经不想提起,她觉得人始终还是要往前看,追究过往的事不应该。但是昭昭既然问了,她才说道:“母亲以前不是没有给过你首饰,只是转眼便看到你送了旁人。有一次送你的一条碧玺石的手串,那是你外祖母留下的遗物,我叫春景送给你,还让她与你说清楚来历,转眼却看到出现在谢芷宁的手腕上。母亲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如此便更是生你的气!想来我那时也做得不好……”

    谢昭宁眉头轻皱,什么碧玺石的手串?

    她想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母亲,以前都是春景姐姐送这些东西过来的,她送过来时,并不会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历,甚至会告诉我,是先送去二妹妹那里挑选了,剩下的再给我送来。我听了就不高兴,自然会随手送了别人。”

    姜氏眼睛微微一眯,听到女儿这般说,如何还能不明白,以前竟是春景在背后使坏,叫她误会了昭昭。她眼中冷光一闪,又对谢昭宁笑笑:“娘知道了,定会好生处置的!”

    知道原来是因这个,姜氏心里也舒心了许多。瞧着女孩儿如今亭亭玉立的,又和她外祖母像,和她也有些像,生得仿佛比她年轻时还好看,这样的感觉很奇妙,虽以前未曾养在身边,但是现在回来了,在她身边养得越来越久,姜氏竟觉得好似已经和女孩儿处了十多年一般,越发的亲近。

    姜氏理了理谢昭宁的额发,认真地同她说:“如此更是母亲的不是,以前竟未曾察觉她从中作梗!你十多年未曾养在母亲身边,母亲本该好生的教导你,却误会了你,是母亲大大的不该。”

    谢昭宁听了,却笑着道:“母亲,没关系的!”

    这次事情发生之时,姜氏没有不信她,其实已是叫她心中感动了。

    姜氏却认真地道:“不是如此,母亲以后定是要好生教导你的。以前母亲安排你学女工针黹,学琴棋书画,你总是不愿意,母亲也跟你赌气,想着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强求,这也是大大的不该。”她伸出手指搬着给她算起来,“这样,如今归风堂的课也停了。你便每日来找我,晨起学女工针黹,下午学琴棋书画,晚上再随我学打算盘!就是你不愿意,母亲这次也断不会容许了!”

    谢昭宁断断是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发展,笑容微微一愣。还留在屋内的含霜和含月只是噗嗤地笑,心里却是为大娘子感到高兴的,如今这才算是,真正的和夫人说开了。

    谢昭宁瞅了背后的含霜含月一眼,勉强笑道:“母亲,这安排会不会太紧了……”

    姜氏却瞪她道:“这如何算是紧,你差了旁的娘子们十多年呢,母亲不抓紧些,你日后怎么和她们比去!你要相信母亲,定是不会让你累着的。”

    此时姜氏身后的含霜才笑着说:“夫人,马上就是浴佛节了呢。您再怎么想教好娘子,也先等过了浴佛节再说呢!”

    经含霜这般提醒,姜氏才觉得也是如此,看着自己送来的那些花团锦簇的头面,又笑着拉她到那些头面面前,让她一一地看,道:“罢了,等你先过了这个浴佛节再说。我看你近日打扮都太素净了,你是谢家嫡长女,可不能这般素净!等浴佛节的时候,各大寺庙都要举办浴佛会,许多的娘子郎君是都要去的,你打扮得好看些,便能去参加了,说不定还能相看相看俊俏的郎君呢!”

    谢昭宁被姜氏拉着看头面,澄金的色泽,温润的宝石。在姜氏细腻的手指间翻过,还在她的头上、手上试着戴戴,看着姜氏温和又明艳的笑容,不时与含霜、含月讨论,她戴哪个比较好看,谢昭宁觉得眼眶湿润,她微微地眨了眨。

    原来这便是和母亲相处的感觉,她似乎才终于感受到一些。

    只是她看着槅扇外,大风渐起,不一会儿竟下起瓢泼大雨来,看来是要入夏了。

    她心里轻轻叹了一声,今日虽除了谢芷宁,但还有未被牵连的谢宛宁,还有蒋姨娘,她恐怕也要回府了。家里如此多纷繁之事,更大的敌手还在后面,她也不能放松。她要好生地保护祖母和母亲,今日洗清冤屈的事,也要让祖母知道,她老人家知道了,病一定会好些的。

    而此夜风雨飘摇,远隔千里之外的钱塘,一个身姿秀美的少妇被两名仆妇扶着上了船,身后是众多的护院守着。她戴着帷幕,因此只能看到她一截瘦削而又弧线优美的下巴,伸出来搭在仆妇手上的手也是玉指纤纤,极是动人。

    有人在雨幕中飞奔而来,虽然穿了蓑衣,但是脸上、手上也全是雨水。他跑近了,才喊道:“娘子、娘子,是从边疆来的信!”

    少妇便停下了身影,那人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油纸包着的信,递给少妇。

    她接过来了,打开一看,却是缓缓笑了,随即低声道:“启程吧,也该回汴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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