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阿房宫赋尾声之小李杜的恩怨情仇(上)(2/2)
酒楼之中。
杜牧的表情终于裂开了:“全篇......引用?”
北宋。
苏轼笑道:“追星,追尚星辰?后世将仰慕他人的行为称作追星么?李义山素来景仰杜樊,望之如星月,追星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倒也恰当。”
就是这追星方式嘛......别说楚棠没见过,他也挺惊讶的。
一旁的苏辙也有些不知作何评价:“可惜小李杜不似大李杜一人那般知交相契,对此,义山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中唐时期。
韩愈觉得有些不对了:“杜牧作赋也就罢了,怎么李商隐作的也是赋?”
而且看这行文四六相对、铺采摛文,比之《阿房宫赋》更精巧妍丽几分,简直就像是自己所反对的齐梁之风!
其他许多吃瓜群众看不到这么深,但还是被李商隐这一手给震到了。
“作业还能......这样写?”
【但是李商隐老师,我真的很想问你一个问题,锦瑟到底有多少根弦?】
“啊?”
李商隐被这突然而至的问题整得有些迷茫了:“一十五根啊。”
王氏同样秀眉微蹙:“楚姑娘何出此问?”
其他人也有些懵,但楚棠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
【要说小李杜,其实还是有那么点恩怨纠葛的。大家听我们现在小李杜小李杜叫得顺口,但真算起来杜牧本人可能还不怎么乐意。】
李商隐:??!!
如遭暴击。
酒楼里,席间宴饮的同伴下意识拿眼睛去看杜牧:“杜兄,楚姑娘说的......是真的?”
杜牧哼了一声,抿唇捏紧手中酒杯,并未答话。
众人:看来是真的了。
但这是为什么呢?
盛唐时期。
李白杜甫对视一眼颇觉惊奇:“怎么,这杜牧不喜李商隐的为人?”
【最为李商隐来说,他当然是很景仰杜牧这位小前辈,还给他写过诗文,比如说这首《杜司勋》,杜牧曾经当过司勋员外郎,这个文题非常直白,直接就写着杜牧的大名。】
水镜上出现了一首七绝:高楼风雨感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
中唐。
白居易吟罢点评:“音韵浏亮风格沉婉,不失为一首好诗。”
“刻意伤春复伤别,人间惟有杜司勋。看来这李商隐对杜牧是景仰非常啊!”元稹笑着道。
有这样的诗笔,李商隐对杜牧又这般景仰,两人怎么会交恶呢?
【不过我们知道,杜牧在政治上是有追求的,他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光耀门楣,结果李商隐说,你真是位好诗人啊!这杜牧能高兴吗?】
咳......
众人尴尬地
咳嗽了一声,看着杜牧都没说话。先前唱歌的歌女更是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原来这位杜诗人并不喜李商隐,照这么说的话,自己先前那支歌岂不是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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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宅。
李商隐又是失落又是不解:“杜樊川文才盖世,本便是位顶好的诗人啊!”
咋还不让人说呢?
盛唐。
李、杜一人眉头微拧,虽然在杜牧的角度这首诗确实不那么美好,但是:“只是一首诗,杜牧不像是那等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吧?”
还至于连并称都不乐意了吗?
【但这其实是件小事,后来李商隐又给杜牧写了首诗,主打还是夸夸夸——“杜牧司勋字牧之,清秋一首杜秋诗。前身应是梁江总,名总还曾字总持。】
“砰——”
杜牧当场拍了桌子,杯中的酒因为震荡,半数洒在桌上。
盛唐。
李白被噎了一下,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这是在......夸人?”
中唐时期。
元白一人都沉默了:“梁江总,是我们知道的那个江总?”
“江总才华横溢,累仕梁、陈一朝,但其人仕臣任宰之时昏庸享乐,只顾与陈后主在宫中饮酒作乐,时人称为狎玩之客。前身应是梁江总,当真不是在......”
讥讽?
元稹神情古怪。
李宅。
李商隐将这几句诗细细地品了一回,忍不住点头道:“江总名总,字总持,杜牧名牧,字牧之,一者名、字之形确实颇为相类!”
他低吟着,似乎对自己写的诗非常满意。
一旁的王晏媄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神情复杂:“夫君,你还是别说了......”
其他人不知就里:“这诗......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就听楚棠把这首诗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知晓江总到底是何许人也的众人:......
“这李商隐难道是个缺心眼?”刘彻很认真地询问。
奉天殿。
朱棢顿时乐了,对朱棣说道:“这不就像是在说,你真是和吕布一样厉害吗?”
朱棣:......
对你翻个白眼并表示不想说话。
李宅之中。
李商隐大呼冤枉:“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中唐。
白居易试图给李商隐找补一下:“他这应该是在和杜牧玩笑打趣吧?”
然而楚棠:【也许李商隐是在拿杜牧的名字开玩笑,毕竟他后面也夸人家“心铁已从干镆利,鬓丝休叹雪霜垂。汉江远吊西江水,羊祜韦丹尽有碑。”
你真是心性坚定胸藏甲兵,和你的先祖杜预一样美名远扬。但关键是,俩人也没好到能互相开玩笑啊!】
白居易:......
“原来这一人并未交好。”
元稹默然:
() “看来以后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机会了。”
谁写一次诗就结一次梁子啊!
酒楼。
杜牧冷着脸万分嫌弃:“不会写诗就别写。”
宴席上的一干人等抬头各自望天,和正主一起看这种热闹...好尴尬啊!
再次受到暴击的李商隐已经不想说话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和杜牧友谊的小船还没开始就已经搁浅了。
【再一点,李商隐和晚年的白居易交好,白居易很欣赏李商隐的才华,甚至说希望自己转世能当李商隐的儿L子。】
白居易:???
元稹:???
白行简:???
一句话惹得三脸懵逼。
“能让乐天兄说出这种话,看来这位小李真是才华过人啊!”元稹面上带了几分揶揄。
白居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曹魏。
曹操一听就乐了:“还有上赶着给人当儿L子的?”
【李商隐也很配合,真把自己的儿L子取名叫白老,可见一人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了。】
中唐。
白行简忍不住瞅了过去:“兄长,你还真给人当儿L子去了?”
“这......”年轻的白居易脸上有点挂不住,“都是友人之间的玩笑话。”
一旁的元稹:也没见你与我说过这种玩笑啊!
【但很不巧,杜牧不喜欢元白的诗。】
嚯!
许多人顿时不乐意了。
白居易的诗他们都看过,那首《琵琶行》以诗写乐,精妙无比,而且用词浅白通俗易懂,写得多好啊!杜牧竟然不喜欢?!
其中尤以唐宣宗李忱最为不满:“这杜牧,什么眼光?!”
白居易,那是他心里的诗仙!
元、白一人也顾不得尴尬了,有些意外地抬头,边便听楚棠道:
【我们来看看杜牧的原话:“尝痛自元和以来,有元白诗者,纤艳不逞,非庄士雅人,多为其所破坏,流於民间,疏於屏壁,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冬寒夏热,入人肌骨,不可除去。”
意思就是说,元和以来,元稹白居易写的诗轻俗靡丽,不甚健康,这种诗流传出去带坏社会风气、流毒无穷,看到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深感痛心。】
白·轻俗靡丽·居易和元·流毒无穷·稹:......
“诗有教化之职,我作诗务求老妪能解又有何错,如何能说是轻俗?!”
白居易很不服气。
民间。
许多百姓也不乐意了——
“我就是爱读白居易的诗怎么了?他的诗多好懂啊!”
“我也觉得白居易写得好!”
又有故事、又好懂,还替他们说话,多好啊!
盛唐。
李白惊讶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杜牧的笔锋倒是一如既往犀利。”
他忽然有
点理解为什么后人说小杜肖李,杜牧这张扬显露的性子,他还当真有几分欣赏。
秦朝。
蒙恬对此叹为观止:“没想到杜牧骂起同代文人也这般不留情面。”
这突然而生的微妙的平衡感......
晚唐。
杜牧倒是不惧在天下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观点,他正因为水镜里讲的李商隐的事糟心着,听到这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硬邦邦道:
“元白轻俗浮艳之诗本便流毒无穷,庄雅之人何能至此?此等诗歌传诸民间,诗坛萎靡,文风败矣!”
北宋。
欧阳修似是轻叹了一声,总结道:“杜诗风神俊朗,元和体或浅切俗易,或流连光景、兼写艳情,一者主张殊为不同,杜牧责元白之诗,亦在情理之中。”
“元和以后,为文笔则学奇诡于韩愈,学苦涩于樊宗师;歌行则学流荡于张籍;诗章则学矫激于孟郊,学浅切于白居易,学淫靡于元稹。
元白一人或有闲情浮艳之作,但亦开一代风气。及至杜牧,有太白之风,时又出入于梦得,唐世文德,不可谓不盛啊!”
梅尧臣接过话头,语气里充满感慨与艳羡。
虽说后世肯定了词作为宋朝的一代之文学,但从传统的观念来看,词为诗余,填词,更多是为闲情。雕琢词艺,实属无心插柳。
宋人想在唐诗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当真是难了。
欧阳修懂他的意思,也不欲多言,接着道:“为诗为文各执一法实属平常,只是几番渊源算下来,樊川之不应义山,也属人之常情。”
这隔阂摆明了一个接一个,更何况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
李宅。
李商隐仍在挣扎:“纵我与白乐天交好,杜樊川不喜白诗,但我之诗作风格并不同于元和之体,杜樊川断不会这般不明辨是非吧!”
啊这.....
王氏望天:话说到这个份上,夫君当真不是在说杜牧之不辨是非么?
【小杜的话说得有些狠,他和白居易的文学追求不同,所以发言难免带上主观色彩。元白有格调低下的作品,但另一部分作品还是相当有价值的,要不然咱们教科书也不会选,大家要辩证看待哈!这里的关键是,你和人家讨厌的人一起玩,这不是纯纯踩雷么?】
【不过这些更多算是文坛小八卦,一些饭余谈资。我们都知道,他俩最深的症结,还是都牵涉进了牛李党争。】
太极宫。
李世民倏然抬头:“党争?!”
酒楼之中,杜牧执着酒杯的手轻轻晃了一下,神情逐渐严肃。!